更快?
鬼魂之说终属渺茫,不如真个面对。
把对方当成了此世之人,且是个手段诡异的罕见高人,无疑才更贴合实际。才更能决定如何面对,想出对策。
但当真听得他说来,又觉得阵阵毛骨悚然。
若他没能想清楚及时折返,又或者龙入海放任他入城,说不得他此刻已经狂性大发,横刀抹了脖子,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还是又变成了死得最窝囊的家主了么!
白之卿忍不住阵阵后怕,也不知道这‘末路’解开没有。
又忍不住猜测起大佛背后的老鬼身份来。能够在人身上种入情绪,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而他又是何时下的手?
“前辈。”
心上杂念暂缓,老鬼似也无意伤他,白之卿终于可以正常说话。
“多些前辈不杀之恩,晚辈愿效犬马之劳。”
大佛那边却未有任何回应。
“在下深夜前来,实是冒昧,这点晚辈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得罪了前辈,为前辈办事自是应当应分的。只是不知道为前辈办完了事,可否还我自由,任晚辈自去?”
“可以。”
淡淡的两个字入耳,白之卿方能放下心来。
“那便事不宜迟,不知前辈要让小弟做什么?”
从晚辈、在下到小弟,白公子一路实现自我攀升,做来倒是全无痕迹,居然让人都没法直言厚颜,大佛那边的老鬼也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
“为我取酒来。”
“酒?”白之卿倒是没想到居然是要喝酒,呆呆地道:“呃,前辈是要喝酒?这个酒呢是很好的,所谓舒筋活气血,五谷养精神嘛。不知道前辈是要喝什么酒?小弟虽不嗜饮,倒也颇有心得。无论是汾酒大曲加饭酒、春酒烧酒五加皮、西域葡萄酒、东坡罗浮春、杭城秋露白、处州金盘露……”
“……住口。”
但却没能拦住热情洋溢的白公子继续挥洒热爱。
“小弟都能为前辈一一取来。今日得见高贤,幸何如哉,古有饮中八仙歌,我为前辈诵一遍,也可谓一场佳话。正所谓是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
“住口!”
这是头一回白之卿感觉到了这个声音之中的虚弱和疲态。
尽管是压抑在了平淡的语气之中,仍是有种为重伤拖累甚至压制着的紧迫感。这是无法伪装的。
甚至也无须白之卿更加猜测。
大佛那边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咳嗽声音。从咳嗽声来判断,其内伤之沉重,恐怕是连移动也难。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老鬼躲在寺庙里头,操纵盗匪为其所用的原因。以这老鬼的本事,要做些什么事,哪里需要旁人出手,甚至连我这个半夜闯进来的也不放过?但他仍是这么做了,很显然是他因为某种不能外传的原因无法转移位置,只能停留此地。甚至乎是连动都不能动。
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要这些盗匪帮他的,怕是搜集疗伤的良药。今夜恐怕是药物已尽,必须出手的一晚,谁知道人都被我打趴下了。
那还真是活该我倒霉……
但这念头才落,白之卿才反应过来。
连受伤了都能这么容易拿捏我?
——这怕不是个神通高手!
我的个娘诶!
老子是倒了什么血霉,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神通高手啊!
你们这些人不是各镇一方,永保安宁么?干嘛闲的没事到处跑,惹得老子变沙雕。就不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么?你们这样很容易让人以为神通高手很多的啊!
暗自发誓万一以后哪天有幸神通,肯定在相思峡里当宅男,绝对不学这些没有节操的家伙。
当然嘴上是只能憋着关心的,而且还不能透露出来自己知道他受伤了。
“前辈,你怎么样了?可是染了风寒?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大夫,可以去请。他家就住在……”
“住口。”
这回居然用上了那种诡异莫测的力量,强行把白之卿嘴巴封住了。
“……”
“我受了伤。”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自曝了。
这该不会是要杀我灭口了吧。白之卿不负脑子不好的大名,不住这样想着。
“现在我需要酒。”
“你去给我取酒来。”
“只要是酒就行,无论什么酒。”
“现在就去。”感受到那声音之中蕴含的认真杀意,白之卿差点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寺庙。
印象当中似乎是连滚带爬了一阵子。当然因为那老鬼的影响,说不定也是幻觉。毕竟以堂堂白三公子的风流倜傥,岂能如此失威?
白之卿很是认真地这么觉得。
但这大晚上的,哪个酒家没有休息?别说是取酒了,他白三郎但凡能进城,还至于被你老鬼威胁?我这就换回叶姑娘来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性别不再清醒。
虽则他内心深处也知道此路不通,那老鬼既然放心让他出来,自然是未曾把那什么‘末路’收回,仅仅是压制住了不再发作而已。就算叶姑娘把这老鬼揍一顿,他也未必能解开。自己这死劫也就还是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