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武林道脉一系,与青城派素有来往。近年来道脉好生兴旺,前有武当来镜真获封国师,后有太后娘娘年年凤驾紫圣山,为国祈福。道流地位水涨船高,乃是有眼之人均能察觉之事。
是以杭州一处道观,占地也颇为宽阔。青城派四十二名弟子均宿在此处,日常出入甚至练功仍是不显拥挤。
院内有一大块空地,堪为众弟子的练功场。此时便有二十余名年轻弟子聚集在此处,剑来拳往斗得好生热闹。
一名年长弟子见到青羊道人进来,立刻住手不练,呼喝一声。其余弟子也接连停手,齐齐躬身道:“师祖。”
这些年轻人均是青城第三代弟子,故而唤青羊子为师祖。
青羊子也不答言,只是看了眼洪九。
“你瞧瞧,有没有那人。”
洪九一眼望完这里所有人,摇摇头道:“没有。”
“当真没有?”
“那人是条竹竿,又瘦又高,要是人在此处一眼就能认出来。”
青羊子想了想,又问道:“多瘦多高?”
洪九笑道:“那根竹竿起码能拿来撑船,您这些徒子徒孙连晾衣服都不够,一个都不是。”说完这话他忽然察觉到几道视线扫过,却是青城众弟子当中几个。他们不清楚洪九来历,但见他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都甚不服气。
“回去练功。”
青羊道人淡淡吩咐,余下弟子不敢有违,均各自做回原本在做的事。只是动作明显激烈不少,似乎仍不心服。
青羊子也不说什么,领洪九往内院走了几步,不时叹气。
洪九问道:“前辈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井底之蛙坐井窥天。在西川称雄称霸,妄自尊大久了,剑法武功没学好,倒是学了一肚子名家子弟的习气。你瞧瞧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驴把式,就这还敢挑衅,早晚让人家连脑袋都削下来。”
又哀叹一声,语气中悲切甚重,不似单单感叹后继无人这么简单。
洪九暗自琢磨,想起当年青城派的一件往事。
据说青羊子还有两位师弟,一曰赤羊子,一曰白羊子。赤羊子人称青城剑首,剑法上实有独到造诣。白羊道人则是三人当中的法首,肩负青城山执法传功重任,年长的二代弟子均为其亲手教授。却在多年前一场劫难,死得不明不白,至今真相仍陷在迷雾。
但他虽丧生,还有法统传续。第二代弟子之中还有一个少年俊彦名唤‘应而止’,得以练成《内阴外阳》的根基,足有练龙虎阴阳剑的资格。后又死于神秘高手刀下。
接连遭受打击,青羊道人连为师弟报仇之心也淡了。闭关经年,不理派务,如今方才重入江湖。
洪九心道:看来这老前辈早就不想干了,只可惜后辈没用,交班总是成问题。他是师父的老朋友,我须得帮上一帮。
“二代弟子均在内堂做早课,老道去唤他们来。”
青城派的前辈人物如今只余下青羊赤羊两位老道,二代弟子已是名副其实的头脸人物,只可惜出彩人物并不多。话虽如此,也已不是可以呼来喝去的年纪,在外人面前,仍须维持体面。
“前辈放心去,我们在这里恭候便了。”
青羊子才去,本以为到时间歇息的唐掖却被洪九一把薅着回到了练功场。
唐掖只觉莫名其妙,但才到地方,身上立刻就被无数凌厉视线扫成了筛子。
果然刚才表达过不满的青城弟子冷笑道:“刚才当着师祖他老人家的面不好给你们为难,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洪九放开唐掖,双手负后,满脸倨傲神色。
“刚才当着青羊前辈的面,不好请你们吃大便,你们倒是主动张嘴了。”
“你放屁!什么玩意敢来我青城地界撒野!”
“原来是想与我青城为敌来着!”
“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亮出来,皱一皱眉头,都不是我青城派的好汉!”
洪九听得耳里灌油,这些人逢三句话必言青城派,是扯虎皮做大旗扯习惯了。要教训还不能太着急。
“我十分敬重青城派,更敬重青羊赤羊两位老前辈。至于其他人,没听见过名头。”
他说着话,脚步声密集如鼓,乃是二十余名弟子分散开来,摆出个阵势。虽未亮剑,站位已颇不俗。
“你们是要群殴了?”
先说话那弟子站出来道:“凭你也配?我剑人豪,见识见识你的高招!”
“还有我万人敌!”
“我冯人春!”
“我马人狠!”
“我储人藤!”
“我敲尼玛。”
“““诶!你骂谁?!”””
最后接口的自然是没忍住粗口的洪二爷,他怎么知道这群青城弟子个个是人字辈,名字一个挨一个的奇葩。
洪九咳嗽道:“你们是一拥而上呢,还是挨个出来挨收拾?”
剑人豪道:“对付你也需要一拥而上么?我先来!”
面对拔剑迈步而出的剑人豪,洪九一派高手风范,双手负后,不怒自威。
他淡淡笑道。
“小唐,教他们做人。”
突然被点名的唐掖倒也不慌,很是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