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直视,望天淡淡道。
“我本不欲与伤重之人交手,但尔等欺人太甚。我今日不给你点教训,倒令竖子成名,以为我青城无人耳。”
他眼力究竟不寻常,直接看出来唐掖的武功修为远在表现之上,只是有伤在身,导致内力不纯而已。
唐掖轻松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不用内力。你纯以剑法斗我如何?”
唐掖一看便知,即便身体没出岔子,与此君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间,未必能稍胜。既然他已看出来
朴大侠很是气派地一拱手,慷慨道:“便让你先出招又如何?”
……好像这意思是最多只肯让到这啊。
唐掖无奈地看了一眼洪九,只见洪二哥摩拳擦掌,已经准备接下这一仗。
其他人武功不高也就算了,以唐掖现在的状态跟这朴人勇斗,实是自取死路。那还能不出手压压场子?
“住手,尊客面前打打闹闹,成什么话?这是我青城的待客之道么!”
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余人立刻露出害怕神色,连朴人勇也收起顾盼虎视,收敛了几分‘谁人及我勇’的神态。
见一名赤发赤须,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迈步而出。他身量较洪九尚要为高,一步迈出要跨出好远,从内堂出来,竟没几步便到了洪九身前。
“你是洪九?”
洪九拱手道:“见过赤羊前辈。”
这魁梧的赤发汉子,便是那位娶妻六名,以一己之力创造出青城六舅的赤羊子了。他并非出家人,只是与师兄师弟排名一起久了,也被称为赤羊道人。平素倒是不穿道袍,全是武夫打扮。
洪九见他赤发高鼻,双瞳复见赤金,该是南疆血脉。西南靠近南疆,这倒是不足为奇。
“这些小崽子不是你的对手,你别跟他们计较了,做正事要紧。”
赤羊子声音宏亮,内力亦是深厚,几句话间青城弟子已觉有些腿软。他乃是青城剑首,负有护山之责。本人倒是豪迈大方,不拘小节。
洪九向来喜欢这样人物,笑道。
“既是前辈吩咐下来,这一顿屁股,不踢也罢。”
一众人当中唯有朴人勇皱起眉头,但碍于赤羊子在场,也不好发作。
唐掖心想这场闹剧总算收场,自己也可以罢手了,背后却传来幽幽一声。
“你很好啊。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唐掖吓了一跳,回头才看见青羊道人站在自己背后,似乎已经打量了好一阵子。顿时背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晚辈唐掖,字烟凌,见过青羊道长。”
“好名字!字也起得好。”青羊道长一副感动地要哭了似的表情,似乎名字很是重要。
“有师父没有?有师父也不要紧,可以改嘛。会剑法吗?会也不打紧,可以学新的嘛。来来来,这现成的有炉子有香还有茶,咱们里头坐里头坐,不要跟老道拘束才好啊。”
一旁的朴人勇翻了七七四十九个大白眼,不住嘀咕:什么破名字,男儿汉大丈夫,叫什么夜,春回宝燕楼的娘们才叫夜呢。还是我的名字好听,我朴人勇,因为家里六个姐姐,是上天赐给我爹的礼物,又字七赐郎,多好听。
唐掖不知这是什么套路,但又盛情难却,只好跟着青羊子走进内堂。
但见里头也站着不少人,只是年纪较练武场中众人为大。最大的该有四五十岁,应是随行的第二代弟子无误。
洪九打断了一直絮絮叨叨,感动坏了的青羊子,问道。
“青羊前辈,请问这几位侠风义胆的老大哥,就是青城山第二代弟子么?”
青羊子这才从唐掖的上佳根骨的沉醉和感动之中回神,张口道。
“这可不能放跑了啊,今日要想个法子把他留下来。让他糊里糊涂地就拜入师门,这么好的徒弟,真是打着灯笼都……”
赤羊子连忙咳嗽,青羊道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也跟着咳嗽两声。
“人老了容易糊涂,贤侄见谅。”
又转对唐掖,和蔼可亲地道:“唐贤侄也见谅。老道如此失礼,真是不该了。一会儿摆个流水席,跟你酒醉到天明,今日就别走了。”
唐掖:“……”
洪九跟上打圆场。
“我们先办正事吧。所有人都在这了?”
青羊子也想起此事事关重大,点头道。
“你先看看,其中可有你要找的人?”
洪九在第二代弟子之中看过一圈,居然仍是找不到那瘦竹竿似的神秘男子。
但这怎么能够?
洪九和唐掖是眼看着他走进来,岂会没有此人?
赤羊子将其他人都唤了出去,这才说道。
“这次随行入中原的弟子共有三十二名,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八人要出外历练。今晨正好轮换。若你说的那人真在我青城,必在那八人之间。”
“可我们一直守在门外,不曾见到有人外出啊。何况是八人同出。”
“外出历练之人要先做准备,会约在指定地点相见。这间道观还有个后门,你见到的人,许是从那边出去了。”
他又抚着柔软浓密的赤色胡须,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