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气’,对于世上任何一门轻功身法来说,都是必须攻克的难题。即便王独不是个中高手,却一点也不缺乏对于此道的见解和观察。
所有轻功好手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呼吸方式,这种方式,
列缺制造的‘蝉鸣’以及注入空气中,能令人感到麻痹的低气压,均是一种针对轻功好手的攻击。可以变相缓慢影响轻功高手们的呼吸,以至于
可花非花,竟然是不呼吸的。
他一点都没有被列缺制造的环境所影响,不但如此,他竟可以全不换气地维持着即便对王独来说,也是臻至了观测边界的速度。再快一些,便连进入雷电世界的王独,也要捕捉不到他了。仿佛他就是一道幽魂,随时会化散人间,回归地府,一点迹象都留不下来。
如此异常的表现,让王独只能想到两个字。
——怪胎。
当年的山贼王似乎也是如此,明明武功登峰造极,内力远胜于己,却偏生要与自己论武,一招一式地拆出来打。要不是他当时已经身受重伤,年轻的王独未必能够一战功成。他能够成就独步侯的威名,实有不少运气在里面。
没想到的是,两个绿林之主,没有一个正常人。
不过事到如今,胜负将要分明,战斗已进入尾声了。
王独的状态,借由唐门设计的八脚钢蛛,还有事前的准备,可以维持至三日以上。而花非花的速度,却不可能一点都不降低。
事实上花非花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的动作,开始慢了。
“当心了。”
王独的声音,与一道贴肉锐响同时升起。
殷红绽放。
仅仅是从身周擦过,花非花身上却留下了如同十几柄利刃同时划过的狰狞伤痕,无数血花盛开林地。
花非花脸现痛楚之色,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有着‘枯刃’的残留效果,仿佛无数细小利刃继续攻入奇经八脉,并不只是皮开肉绽而已。
“下一招之前,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么?”
王独平视着这第二位即将陨落在自己手里的绿林之主,颇有感慨般地道。
“对那个苏家的女孩。”
他身上一阵银白亮光流过,雷电闪耀的同时静如深海。
“我是说不出……”
花非花沉默了好一阵子,再抬头的时候,似乎已处理好了伤口。
“像什么‘你全家死光了也跟我无关’这种话。”
青年拍拍身上的灰尘,就像是少年时候,每次偷东西都闹得灰头土脸似的那段时光。
明明成为天下闻名的豪杰人物已过去了十多年,他却好像没怎么变过。
始终是那个不怎么聪明,有点点滥好人,对心上人有点点放不开的笨小偷。
“你儿子死了,我相当同情你。不过,我觉得你路选错了。”
“……我的路,由我自己决定。”
“乌衣帮是不是要反了?”
这句话,令林地之中的蝉鸣一瞬静止。
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果然啊,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你好像觉得你知道了很多事。”王独手中的雷光黯淡,似乎战意低沉了不少。
“我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但我能猜啊。”花非花摆摆手,“白王七冠的家主聚集在此,我不信他们没通知你。说到底,白王七冠跟朝廷打不打得起来,就只看你一个而已。
相思峡的天刀多年不归,即便回来,也未必是向着七冠。从我听说的天刀老人的行事风格看来,白王七冠的世家脾气他大多都看不惯,回来了不定要一个一个踢屁股。与朝廷是战是和,就只看乌衣帮而已。
而你又来了这地方。你可知道,我见你人到杭州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王之战要开打,再没有别的。”
王独默然片刻,忽地露出一个冷笑。
“所以你一直对我严阵以待,就是源于此了。这的确是个相当无聊的理由。我倒不知道,一个绿林之主,居然对朝廷如此忠心耿耿。莫不是想等朝廷招安,封个将军做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做侯爷了该跟我去说相声,这声口相当不错。说实在的,皇帝老儿待你不好,反他娘的就是了,何必拿儿子做借口。你心里不服这件事很久了,只是碍于‘办不到’这三个字,是不是?”
花非花盯着目光低垂的落拓侯爷,嘿嘿笑道。
“其实你真正该做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找出杀你儿子的凶手,把他挫骨扬灰。第二件,去找皇帝老儿,好好跟他谈谈。你乌衣帮的待遇问题,只有他能解决。避而不谈算怎么回事?你是害羞还是闷在家里太久,把脑子闷坏了。连造反都能造,还有什么不敢做?”
王独听得呆了起来,像是全没想过花非花会对他说这些。
过得一阵,他嘴角弯起一抹微笑。
同时。
蝉鸣,再度笼罩整片树林。
“你真是个特别的人。然而,死斗之际,谈此何益?”
他手中,深蓝再度起伏不定,宛若深海里的暗涌。
花非花举手道。
“好好好,那就谈点实际的,这个么……王兄,你神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