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真忽地停下了步子。
背后有人在追来。
从十数里之外的足音判断,那是相当果决的脚步,很明显是冲着他这个方向,而且从气势看来,也是属于‘追击’的步伐。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明非真蹙起了眉头。
这感觉很奇怪,能与一直以来的古怪预感重合。似乎就是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云的一部分。
就像是自己的每一步都让人算在其中,有个人处于看不见的迷雾背后,一点一点地引导自己走入陷阱。
明非真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可以说他的人生的前二十年,几乎都处于这种引导之中。
所以他没有让自己失去冷静。
静静等待对手出招。
终于,那个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似乎半身已化成白猿,面目狰狞,但却靠着强横的意志将体内尝试抢夺身躯主导权的凶顽压下的男子。
他持着一柄单刀,气势强横无匹,该已踏入了神通的范畴。
正是刑栝。
他脱离了那边的战场之后,立刻开始执行自己的第二个任务——截击追踪地狼的人。
本来这个任务不易完成。他距离地狼所在的位置相当远,即便是异化之后全力追赶,也很难在对方赶到之前截停。
好在是这人不知为何居然停了下来。
刑栝见到的,是一个站姿松散的年轻人。他长发垂下,随意披在肩头,身穿一件宽松长袍,乍一眼望过去甚至不知眼睛该在何处停留,意外地什么特点都没找到。
那人的眸光轻轻扫在自己身上,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打量着的就只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一条放了血的鱼,没给出超过这个范围的任何敬意。
刑栝当然无法忍受这种目光。
这种无礼之人,除了死亡,没有其他任何惩罚能够弥补。
同时,他也太需要鲜血,来弥补他脑内已逐渐泛起的疯狂。
橘红色的光芒升起,包裹住了异化之后的庞大身躯。他早就知道对手不简单,不能单从其外表判断实力。所以他务求短时间内,在气势最强的时候,将对手一刀重创。
源自凶兽的白猿手臂助他提升了生命本源的质量,令他足以在一呼一吸之间,将内力提升至巅峰。
气势疯狂上涨,强大的内力全数汇聚在泛着橘红光芒的刀身上,狞恶得像是巨猿将要怒咆山林。
他什么都没说,对着那人劈出了无疑是生命当中最强的一刀。
那一刀,仿佛要将人碾成肉泥。
那年轻人,面对恶招临门,死神将至,却说。
“你送上门来也好,起码,你既然知道来这里找我,那你也肯定知道那只地狼在哪。”
——他,在说什么?
——他……不闪……不挡么?
那年轻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巨大辉芒亮起,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
那一刀,就这样如字面意义般地直白地砍在了他的身上。
长刀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年轻人的肩头。
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量的信息,跟着目睹到的现实,回馈到了这个杀人无数的杀手脑海中。
——为什么烛照幽萤会失效?
——为什么刀在他身上没有用?
——为什么武功起不了作用?
——为什么……
最终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是什么?他是什么啊?
年轻人笑着看了一眼砍在自己身上的快刀,颇有些赞叹。明明已是电闪雷轰的瞬间,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却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一如处于别的时空,拥有着全然不同的流速。
“哦?是烬日求道刀?”
“那你岂不是白三哥说的那个被他砍了一条手的唐门杀手?叫什么来着……没行过?”
——是刑栝。
但明非真却做出了沉思的表情,似在回想着什么,然后打了个响指,很轻松地下了决定。
“好。”
年轻人右臂回撤少许,运掌如刀,笑意更盛。
“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手掌上猛地绽放豪光。
如日轮,如金乌,如赤曦,像是将天上洞彻八海的烈日极照摘落手中,强盛至难以睁目的豪烈金光覆盖视野,像是要蔓延到大地尽头。
刑栝手中的这点玩意,可怜的仿佛是一根燃柴。
——烬日刀!!
豪光极照之中,传来年轻人仿佛带着笑的声音。
“我小的时候学什么兵刃都没学会,就只这门刀法,看过便上瘾了,怎都不肯放下。可惜我大罗山上就只得半招。我师父说我练得不错,你觉得怎样?”
光芒敛去,刑栝几乎睁目如盲,什么都看不见。他手里的汇聚了平生修为的一刀已像蜡烛般熄灭,这并不令他惊讶。真正让他脑袋转不过来的,是自己刚才究竟目睹了什么。还有,自己居然还活着?
要过了一阵,他的眼睛才能恢复视觉,对面的那年轻人,就仿佛动都没动过,仍站在原地。
他的手里,拿着一截粗壮的白猿臂膀,仿佛评论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肉货似的上下打量。
“这种硬度,可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