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早晨还有几缕阳光,可是到了八九点钟,天空竟然聚拢了乌云,灰蒙蒙的天空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洗刷着整座城市的浮尘和喧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的香味。
西山的墓区。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服饰,把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墓碑上。白玫瑰纯白,没有任何的瑕疵,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光华。黑色,白色,是这一场葬礼唯一的两种颜色。
心情就如天空一般,阴霾沉痛。
在场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听着牧师的祷告。牧师的话,无非是逝者已逝,生者安息。道理很简单,都懂,但是真的遇到自己,怎么参透,怎么学会接受?做不到,不是难,是根本做不到!
仪式走到最后。
人们都朝着墓碑深深鞠躬。
筱雅,Gorden,郑嘉嘉,楚精武,雪姨,小若,洁姨,单子浩,Ashely,May,黄秀玲,以及公关部的一众同事。鞠完躬,人渐渐开始散去。只有,孟焱辰和孟焱熙仍然站定在墓碑前,眼光忧伤地看着墓碑上的人儿。
黑白照片上,一张笑脸微微笑着,嘴角蜿蜒的弧度,轻易地可以撩拨心弦。
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当他找不到楚翘的尸骨,他心里一喜。怎么会找不到?那场火虽然猛烈,却不会把所有都烧为灰烬。没有找到,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可能还活着呢?也许,他根本不是做梦,楚翘真的没有死呢?
但,他派人去打捞江水,却仍然一无所获。
就算跳进江水中,存活的概率有多大?这条江联通大海,没找到,就是很有可能死了。
找不到尸骨,这个墓碑下放的只是一枚戒指和她的一些衣物。
这是她爱上他的代价吗?
“焱熙,我是不是错了?如果在那时,我不说那些骗人的话。而是,竭尽全力去保护她。哪怕,权铁青拿楚翘来威胁我,他要什么,我给他就是了。只要他不伤害楚翘,我什么都愿意。这样,今天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孟焱辰喃喃地开口,问着身边的孟焱熙。
孟焱熙把视线移开墓碑,说道:“哥哥,你这样做也是那种形势下最好的办法。楚翘,真的已经死了……”他是律师,在他的信念中,没有如果。所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有它的结果。如果永远只是假设,从来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他使用如果,都只有在帮当事人脱罪的时候才会使用。可,现在,他真的希望可以有真的如果。
但,他清楚,没有了。
她已经彻底地离开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撑伞,身上已经被雨丝给沾湿了,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的感觉,心中除了痛还是痛。这几天,他想做梦,再做到楚翘,却发现无论他有多思念她,都梦不见她。
“哥。你继续呆在这里吧!我先走了……”孟焱熙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楚翘。楚翘,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是想和哥多单独在一起吧。
孟焱辰没有答话,只是蹲下来,看着墓碑。
墓碑崭新,大理石的花纹,上面镌刻着红色的字。他把墓碑上的白玫瑰,归拢好。左手抚摸着墓碑,一触及,便是满手的冰凉。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收回自己的手。
楚翘,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式吗?
离开我,让我一个人走到最后。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么你确实做到了。
但,你太残忍了……
忽然,雨丝毫没有预兆,越下越大,不再是淅沥雨丝,而是倾盆大雨。密集的雨帘遮住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把他裹着纱布的右手彻底弄湿了。伤口还没彻底好,一动作,一下雨,伤口竟然有隐隐破裂的迹象。
他没有起身,只是盯着面前的墓碑。
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她,却能在他心中占去这么重要的分量。但是,一旦知道,却是已经天各一方了。
孟氏大楼。
记者拥簇在门口前,即使有保安们用自己的胸膛拦去她们的去路,但是仍然没有任何作用。
孟氏的危机一夕解除,旗下所有股票一路飘红。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蓝鹰集团的总裁自杀,董事长离奇失踪,更甚至,蓝鹰集团和孟氏集团合并,入了孟氏的带囊之中。
本来如死敌一样的两大集团,怎么会一下子转换了身份?
好像,是因为一场码头的大火。可就是因为这样,却更让人不禁好奇。
各大报社杂志社都想办法去挖点小道消息,但是这件事情像是被人动了手脚,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警方只字不提,各种渠道都没有消息。所以,他们选择了在孟氏蹲点,最愚蠢却又最直接的方法。
孟焱辰坐在总裁办公室,而孟焱熙则是站在他的身边,一起从十八楼俯瞰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哥,许安然因泄露商业机密,判刑一年零五个月……”孟焱熙对孟焱辰说道。这一场官司是他为许安然打的。她无心为自己辩护,只是诚恳地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责。
“唐宁因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八年……”
这一场火,来得蹊跷,却终究有人要负责。权铁青已经死了,这对唐宁来说,是一种解脱或者是一种更深的束缚。他选择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算作对孟家所作的一种弥补。甚至,他把自己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财产划到他的名下。
到底结束了……
孟焱熙吸了吸气,淡淡地说道:“哥,我想辞职。”
孟焱辰眸光一敛:“辞职?”
“我想出去走走。”孟焱熙有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留在这里,有太多楚翘生的记忆,却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她真的不在了,他想离开,却别的地方看一看,找回失去的自己。
“好。我批准。”孟焱辰点点头。
总裁的位置,他似乎已经不想要了。
但,他又不想让孟焱熙也被这一些烦扰困住了,不能自由自在的。有他就够了,反正,没有了楚翘,有,或没有,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楚翘……
再见!真的要说再见了!
他望向窗外的蓝天,天蔚蓝,像是被水洗净的一般,他似乎看到了楚翘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