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杜舜煌,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冷声说道:“到底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跟她很熟?”
“当然不是。”
上官云飞严肃说道,“今天中午,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开车上北山山顶兜风,正好碰到两个流氓,准备侵犯一个女孩。如果不是我碰巧赶到,那个女孩……可能已经遭受一个女人最大的耻辱,痛不欲生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么?我碰巧救下的那个女孩,就是小槿。”上官云飞淡淡说道。
听电话那头仍是沉默,上官云飞接着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把小槿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丢在山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槿在危急时刻,给你打了无数个求救电话,甚至发出了语音信息,你却拒绝接听,迟迟不去救她!但是我知道,小槿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了。既然你不喜欢她,她也不爱你,你们不过是相互利用,那彼此利用完了,就各自放手,好聚好散吧!”
上官云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是,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根本压抑不住从心底涌起的恨责。
今天,如果不是他刚刚好,及时赶到了,莫槿现在会怎么样?
对杜舜煌的无情和冷漠,他在内心,怎么没有不满?
同时,他也深深庆幸,他甚至感谢上苍,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否则,他怎么能那么幸运,恰好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在莫槿受到伤害之前,救下了她?
今天中午,决定上北山散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临时决定。
他直到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开着车,为什么突然就决定,往那山上走了。
他承认,他时时会突然就想起她。
想起她,他心中便总会涌起无限愁绪。
一日复一日,他对她的思念,无人可以倾诉,甚至连向自己倾诉,他都觉得不应该。
心头日积月累的那些郁结,他只有去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让它们悄无声息地渐渐加固奇甄别散去,自生自灭……
“她现在怎么样?你们在哪里?”电话那头的杜舜煌,终于开口询问。
“她现在没事了。迟些,等她平静下来。她想去哪里,我就送她去。就这样吧!”
上官云飞说完,立即挂掉了电话。
打电话给杜舜煌,他只不想质问质问他,为什么将莫槿置于险地,然后又不去救她。
这个时刻,他突然不想让杜舜煌知道,他正和莫槿呆在什么地方。
原本他还想不通,杜舜煌开车往山下走,他开车往山上走,为什么在山路上,两人却没有相遇。
却原来,杜舜煌根本没下山,而是半途拐进了半山别墅区,跑到了庄再慎家里。
事发时,他离莫槿的距离并不远。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去救她。
想到这一点,上官云飞心中更是恼怒。
回到餐厅,他在莫槿对面坐了下来。
莫槿仍在孜孜不倦地切着那块牛仔骨,一丝不苟地吃着,偶尔喝一口红酒。
上官云飞将身子靠在椅背,一边看着她吃,一边静静地笑了。
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就是最好的时光了吧?
半山别墅区,庄再慎偌大的庄园别墅里,杜舜煌拿着被人挂掉的手机,怔了好一阵。
长这么大,这还是上官云飞第一次,胆敢突然挂了他这表哥的电话。
“她给你打了无数个求救电话,甚至发出了语音信息,你却拒绝接听,迟迟不去救她!”
想起上官云飞说过的话,他打了微信对话。
他确实记得,中午开车下来找庄再慎的时候,莫槿确实接连给他打了五个电话。
但是那时,他正在生气,根本不想接她的电话。
更重要的是,他急着找庄再慎。
他要及时阻止庄再慎,将手头的26%世豪股份转让给别人,尤其是转让给叶知濂。
当他发现,叶知濂与莫炽轩已经成功地游说上官潮,要回了那5%的世豪股份。他才突然意识到,庄再慎将是他们重点要攻克的关键一环。
他是在山顶质问莫槿时,突然意识到这关键一环的紧迫性。
在上官潮要回5%股权之前,父亲手里47%的世豪股份,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但是,当父亲手里的股份下降到42%,一切都变得难以控制。
庄再慎手里的股权,发生任何不测变动,都极可能撼动杜家作为世豪控股大股东的绝对地位。
他向来知道,庄再慎与父亲杜远怀,虽然已经合作了近三十年,但是两人之间,非敌非友,说到底就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合作关系。
再说,庄再慎与叶知濂,也同样有着近三十年的交情。
这个时候,他到底愿意帮谁,谁能让他得到最大的利益,还真是不好说。
因此,他心急如焚地开车下山,决定直接去半山别墅区,找庄再慎好好谈谈。
至于那个已与他成为仇敌的女人,他对她只有憎恨,还有不屑。
她要怎么下山,他可没有半点闲心去管。
一个被物质金钱收买,作为卧底前来谋害他的女人,他何必再有半点怜惜之心?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庄再慎打电话,说有事要立即去拜访他。
但是,庄再慎可能猜到了他的来意,一再推说自己有要事,正在外面忙碌,此时无法接待他。
庄再慎一再婉拒,他就一再将电话打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
他感到心头厌烦。
这个女人,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接连几下,狠狠地按了”拒听“键之后,他又拨通了庄再慎的电话。
“庄叔叔,我已经到您家别墅门口了。我现在开车进去,就在您家等着。我知道您家地下酒窖里,有不少好酒。您不用着急,慢慢办完事再回来。我一边喝酒,一边等您!”
就这样,他进了庄再慎的别墅。
没6160e305等多久,庄再慎就出来见他了。
“舜煌,一听你要来,我就害怕。见到你,保准没好事!”庄再慎平日是个严肃的人,对人很少有笑容。
但是,他每次见杜舜煌,却像是面对平辈,说话甚至还有了些幽默感。
杜舜煌从四五岁起,就时常跟着父亲出席世豪的董事会。
董事会上,总是董事长杜远怀一人独大,说的话几乎没有人敢反对。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第二大股东庄再慎。
他时时不买杜远怀的账。
但是,杜舜煌也不买庄再慎的账。
小小年纪,他就敢于在气氛庄重的会议上,时时公然反驳庄再慎。
他年纪虽小,却思维缜密,口齿伶俐,懂的东西也多。
从童言无忌,到后来越来越专业的质疑,他说的话总是无可辩驳,庄再慎时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在这样严肃重要的场合,不时被一个小孩子逼问得下不了台,这让庄再慎感到丢面子。
因此,他不怕杜远怀,却害怕他的继承人——杜舜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