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碧色斗篷的姑娘也是汉朝公主的陪嫁之一,今天才刚刚到了军营。因为她之前在汉宫里是吕后眼前得宠的歌姬,所以公主情面上也得见一见她才好。谁想她刚刚整理好容装,想要去拜见公主殿下,就差点被马踹死。当真是凶险的很。
那姑娘拿着块手帕哭哭啼啼的说个没完,最后还是公主一把把她扶了起来,温声说了一句:“别哭了,仔细旁人笑话。”。
那姑娘听了,不但不哭了,还破涕为笑。
小姑娘心想,为何昭月公主是女儿身啊?要是个男子就好了。这般的好相貌,这般的英武过人,这般的温和体贴,要是个男儿身,我就算跟他到天涯海角也无妨的啊。
好嘛,这陪嫁的歌姬差点就成了小妾了。
阿狸还是很霸道总裁范儿的看了她身后那十几个宫娥一眼,刚才她看的真真的,混乱之中,这个穿绿色斗篷的妹子是突然被推出来的,才差点没送了命。
后宫互相倾轧的事情阿狸在电视剧里看多了,但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大多时间是蹲在军营里面,所以并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现在一看,果然是一群闲的只知道害人的家伙,自己还是离着她们远一点比较好。
要是照阿狸的脾气,今天这事儿就必须说清楚来才能走。首先,樊秀衣的那匹坐骑一向温顺,怎么早不惊,晚不惊,就匈奴来人的时候开始发疯了?!还有,这穿绿斗篷的姑娘,到底是谁推的她?推她又做什么?说不清楚这些事儿,谁都别想走,该剥皮的剥皮,该抽筋的抽筋,敢在她眼皮底下闹鬼,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阿狸是个敢豁的出去的,樊秀衣却更周全一些。伤了他的马,他自然是最生气的,但是眼下有客人在,这事儿只好先按下,等客人走了,关起门来才好打狗啊。
只见阿狸丹凤眼一挑,不怀好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微笑了一下,整个空地上的温度却平白的降低了好多。樊秀衣却又一脸小媳妇的样子,好声好气的拉了一拉她的衣袖。阿狸虽然素来混账起来就六亲不认的性子,但是却对樊绣衣很是尊敬,犹如妹妹对兄长一般。无他,樊绣衣天性温和宽厚,确实有过人之处,而阿狸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樊绣衣这个卤水,恰好就能点了她这一块豆腐。
既然樊绣衣开口了,阿狸也只好先吞下这口气,转过身来,和匈奴来的使臣先打个招呼。无论如何,那么晾着人家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左贤王却早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心思。他原本想着汉朝的公主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多厉害,多半还是女孩子家喜欢使性子,所以落了这么个名声。但是现在亲眼见着,才觉得所言非虚。
啧啧啧,但看这气派,她一说话,底下的人就都屏气凝神,不敢造次,看来这孩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错,不错,他那外甥的王庭里一向都是乱七八糟的,正好来个厉害的,管一管才好。
其实,阿狸也是有意凉一凉匈奴的人,省的自己太有礼貌了,然后这帮人以后就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结果,一扭头,差点口水都没掉下来。
帅哥啊,迎面走来的,简直就是一个粗犷版的吴彦祖啊!
阿狸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就是惊涛骇浪、火山爆发、天崩地裂。
苍天啊!!!一个长得跟吴彦祖一模一样的帅大叔就直直的站在自己的对面哎!!!早知道前两天就少吃一点了,现在双层下巴都快出来了,可怎么好见男神呦?!
不同于大多的匈奴人,左贤王的长相还是很不错的。有的人甚至说他的样貌的气质就像是从佛经中走出来的天神一样。尤其他今年才刚过三十,正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睿智和成熟的气质,对于阿狸这种小菜鸟来说,分分钟被圈粉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谓色令智昏,不外如是。阿狸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跟匈奴的恩怨情仇,而是非常殷勤的请作为匈奴使者的帅大叔进帐篷去说话。
看着自家主子那一脸痴汉的样子,大双和小双在后面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主子哎,您可长点心,成不?!
额,不成。
左贤王和阿狸一起进了大帐去,这并不是阿狸住的那个,而是军中专门用来待客的。由于用的时候不多,所以略微狭窄简陋了一些。阿狸顿时觉得很对不起自家的男神。
以及,在帐篷里略微暗淡的光线下看来,自己男神真的特别有忧郁气质。
阿狸内心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苍天啊,反正都是要和亲的,她为啥一定要嫁给那个倒霉催的大大大大大单于,而不能嫁给她的男神、匈奴的左贤王呢?
人参啊,就是一个悲剧。
掉到了水深火热里,就是一锅人参汤。
阿狸觉得,自己这是顿悟了。
樊绣衣一个劲儿的给阿狸使眼色,让她客气一点,这事儿呢,本来就是她嘴欠,还好这次匈奴来的人看上去就和气好说话,说不定这事儿好好说说,能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就开始排座位。这是个很尴尬的问题,因为左贤王是长辈,又是使臣,而阿狸马上就要成为匈奴的阏氏,比左贤王地位略微高一点,樊绣衣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最后还是顺了阿狸的心思,她和左贤王男神面对面的坐着。
左贤王尝了一口芋头奶茶,觉得味道不错,虽然也是奶制品,但是挺新鲜的。于是就顺口开始和阿狸絮絮的念叨了一些日常饮食,风土人情,见阿狸不但没有听烦了,而是两眼越听越放光,顿时就觉得心情大好,乐而忘忧。
左贤王和右贤王的性格就像两个极端一样。左贤王虽然天天都在研究弓弩箭矢,外表也很是威严,但是内心深处,总是有用不完的爱心啊~遥想当年,他妻子难产去世。寄住在他这里的冒顿还小,他自己的儿子丹茶刚刚出生的时候。左贤王身为男子,却也不得不事事躬亲。日子久了,这百炼钢也都化成了绕指柔。
这么多年过来,左贤王已经习惯了慈父的形象。可惜啊,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冒顿自然总是嫌他唠叨,他那个小儿子更是要命,说一句能顶上十句,所谓“一言九鼎”,不外如是。
左贤王很寂寞,他时常想着,当年若是自己养的孩子中有一个是闺女,就好了。闺女虽然要嫁人,但是总是比儿子要贴心一些,生下外孙子、外孙女之后还会经常回来看看,到时候儿孙满堂,也绝不会弄得他如此寂寥。
所以,今天他见到汉朝的这个小公主,无论自己怎么啰嗦,人家孩子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左贤王顿时觉得自己那颗无处安放的怜惜幼子之心,终于找到了个归属。
这养孩子,可是一门学问。什么样的孩子才招父母喜爱啊?绝对不是那种完美不缺、完全不用父母操心的孩子,而是阿狸这样,优点很突出,缺点也很突出的。这样,父母即骄傲,又免不了时时刻刻的为她操心担忧、牵肠挂肚,这才是为人父母最好的感觉。
左贤王一片慈父情怀,默默的看着阿狸,在阿狸眼里,却是惊涛骇浪啊。
阿狸的内心独白是:男神看我了,男神又看我了,我要晕过去了,可怎么办啊?!!我好穷,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我到底要拿什么招待我家男神啊?!马爸爸,救命啊!!!
就这样,左贤王终于找到了当年稚子环绕膝头的感觉,高兴的把这营帐里并不咋样的装饰都夸了个遍,而阿狸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大小姐脾气,只是不住的点头,两只眼睛里就差飞出爱心去了。二位相处的如此愉快,樊绣衣倒真是没想到。
大双和小双却是最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了,不住的偷偷的拉阿狸的袖子,提醒她花痴可以,千万别流口水。
一眨眼,这午膳时间可就到了,阿狸自然不舍得让自家温柔而博学多知的男神饿着肚子回去,更舍不得他吃军中大锅饭做出来的菜肴,于是就吩咐自己的小厨房,端最好的酒菜来。
左贤王很客气的谢过了款待,又开始给阿狸讲几个充满禅机佛法的故事,虽然阿狸基本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好美啊,好帅啊,男神的声音好苏啊,对对对,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左贤王又开始说道:“我看殿下衣服上的花纹,似乎绣的都是曼陀罗华,莫非殿下也是信佛教的吗?”。
曼陀罗华,传说中盛开在界的花朵,象征着大彻大悟。
樊绣衣:+--)()*&()%*……&())*+佛教是什么?能吃吗?
佛教是在东汉末年传入中土的,樊绣衣是西汉初年的人。西汉灭了之后,才是东汉,东汉末年的事儿,他自然是不晓得的,但是阿狸不一样啊,她可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着也能说上两句。
阿狸笑道:“这却不是那西方极乐世界的花朵了,而是产自我封地里的云锦杜鹃,花开时节,花大如碗,灿若云霞,而其枝干犹如松梅,苍劲有力。单看形状的话,确实和那释迦摩尼坐下的那曼陀罗华有些相似。”。
左贤王抚掌道:“竟然有如此的花朵,我原来听说,中原最好的花就是牡丹花,号称雍容华贵,不知竟然这叫做云锦牡丹的花朵。”。
阿狸又笑道:“那牡丹是号称国色天香,是譬如娇养在皇宫内院的美人,而这云锦杜鹃却偏偏有几分性子,一定要生在那天台山的山阴之处,皇宫内院里,必然是养不得此花的。”。
左贤王笑道:“这花儿倒真有几分性子,便如我们天山上的雪莲一样。”。
左贤王其实并不知这云锦杜鹃是做什么的,但是阿狸既然提起此花,大概就是有以此花自寓的意思了,所以就顺势赞美一下这云锦杜鹃,全当给阿狸一个脸面。可是阿狸真的只是为了能和自家男神搭上话,所以顺势多说了几句罢了。
男神一说道雪莲,阿狸就没声了。我靠,植物学啊,这考题超纲啊!她生物课都在睡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