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猴子不说话了,实际上除了卫东,他们都是从福利院出来的,自然也把福利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为自己的家做点贡献,责无旁贷。
“咱们怎么干?”
卫东斜睨了他一眼,“老戏码了,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行,东哥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卫东又缓缓呼出一口烟,眼中突然浮起愤恨的神色,恶狠狠道:“有钱人们,出点血吧,不狠狠敲他们一笔,怎么对得起天下的劳苦大众?”
“东哥威武,你怎么不干脆上梁山算了?”
“这不没路费嘛!长途车可不好蹭票……”
皮猴子无言以对。
捞偏门不但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也需要很大的耐心。
路边已经过去好几辆车,不过瞧了瞧车的款式,都是些几万十来万的私家车,卫东想也不想就放过了。
盗亦有道,卫东是个有原则的人,只宰富人,对中产阶级秋毫无犯。
皮猴子趴久了,身子禁不住冷得发抖。
啪地又点着了一根烟,皮猴子斜叼着烟嘴儿,打着哆嗦搓了搓冻麻木的手。
二人闲聊的当口,大路突然射出两道炽亮的车灯。
眼尖的卫东很快看清,那是一辆宝马7系,绝对的豪车。
卫东把烟头朝地上狠狠一摁,推了推皮猴子,低声道:“来了,准备上去,记着,叫得惨一点,小时候过年请屠户杀猪,那情景知道吧?”
皮猴子点头,纳闷道:“屠户杀猪的时候没叫唤呀啊?”
“吗的,让你学猪叫,一定要凄惨、绝望以及无助……”
“明白!”
宝马车里,一名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人熟练的换档,轻轻转动方向盘。
副驾驶座上,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扭头望着窗外,她的身材很苗条,可该大的地方也很大,面色红润健康,鹅蛋型的俏脸上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直挺的鼻梁下,樱红诱人的红唇紧紧抿着,唯一的缺点就是眉毛略嫌粗浓,使得一张本是绝美的俏脸却多了几分阳刚味道,英姿飒爽令人迷醉。
此时女子回过头,紧抿的红唇显示出此刻心中的愤愤不平,恨恨的盯着开车的中年男子。
“祖叔,局里到底什么意思,把我当花瓶摆着吗?我明明是刑警队的,同事们每天办着大案要案,却把我派出来督察什么两抢一盗,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我李胜姿难道只是抓小蟊贼的料?”
“我觉得今天这事儿可能是个误会,你们没撞到人,是他自己吓得栽倒了……”
“不是啊,我明明被撞到了。好痛,赔钱啊!”
皮猴子入戏颇深。
卫东有点想哭……
一旁的李胜姿瞧着祖叔冷笑的表情,再瞧了瞧卫东心虚的模样,和地上受害者中气十足却略显做作的惨叫声,李胜姿不是傻子,一瞬间就明白整件事的本质了。
李胜姿勃然大怒,“混蛋!敢碰姑-奶-奶的瓷?”
卫东强辩道:“谁碰瓷了,我刚才不说了是误会吗?”
李胜姿冷笑不已,“你如果没看祖叔的工作证,还会说是误会吗?”
卫东很认真的解释,“我这人一身正气,对权贵从不摧眉折腰,刚才我是真的眼花了,其实你们根本没撞到他,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也挺忙的……”
说着卫东朝车前地上一扫,打算叫皮猴子一块儿闪人,结果扭头一看,原本地上躺着的皮猴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很没义气的跑了。
“孙子!”卫东低声恨恨骂了句。
壮着胆子,卫东朝二人讨好的笑了笑,接着转身,准备闪。
“站住!你跑一个试试!”
卫东头皮一炸,缓缓转身,一把手枪映入眼帘,黑洞洞的枪口正瞄着他的眉心。
卫东的脸立马白了,冷汗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多么难忘的奇遇。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拘留,还是坐牢?只是碰个瓷,而且碰得很不成功,不用这么狠吧?
怎么办?
心念电转间,卫东很快做出了决定。
卫东的决定很正确,至少他觉得很正确。
只见他双手高举,忽然身子一矮,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就跟邪-教的拜神仪式似的,五体投地式匍匐前进,在祖向阳和李胜姿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卫东爬到了李胜姿脚前,一伸手,死死抱住了李胜姿修长而富有弹性的大腿,鼻子使劲抽噎几下,卫东开始嚎啕大哭。
这会儿做笔录的警察也停下了笔,卫东今晚犯的这点事对他们每天面对的无数穷凶极恶的犯罪案件来说,根本不算事儿,教育警告一顿就能放出去,所以警察干脆也懒得做笔录了。
李胜姿好奇道:“你有过什么理想?”
卫东抬头,露出悲凉的神情:“以前想当个工人,但是没手艺。想当个光荣的农民,但是又怕累。最近理想有点崇高,想开个金器店,但是又没钱进货。”
李胜姿心里一沉,“所以?”
卫东可怜兮兮的瞧了她一眼,“这不,跟哥们儿商量了一下,到马路边琢磨着进点货。”
李胜姿俏脸发青,竟是无言以对。
许久,她才忿忿说道:“你除了敲诈勒索,就没别的法子赚钱了么?”
卫东颓然道:“听说那边有个精-子库,每捐一次可以给200块钱交通费,我挣扎了很久,还是不忍心拿我儿子去换钱,”
“噗嗤……”
做笔录的警察终于忍不住喷了。
李胜姿俏脸渐渐发绿了,刚才都是她的幻觉,这家伙还就是典型的好吃懒做的死混混,亏她还以为这个混混跟别人有什么不同,都是一路货色!
真想把审讯室的门反锁,然后好好抽他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审讯室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胜姿一楞,顾不得再审卫东,打开门,却正好见祖向阳急步走过门口。
李胜姿一把拉住祖向阳:“祖叔,发生什么事了?”
祖向阳阴沉着脸道:“市里发生命案了,一名女子死在公寓里,她跟家人失去联系二十四小时,家人不放心,半夜从外地赶来这边,打开她家的门,发现女子已死亡,刚刚报了案,”
李胜姿两眼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祖叔,让我去,我能破这个案子!”
祖向阳看着李胜姿,很无语。
别人家死了人,这丫头就算跟死者无亲无故,也用不着表现得这么兴奋吧?这要是死者家属看到,非跟她拼了不可。
“胜姿,这是个案子,这……”
李胜姿不由分说的打断道:“这个案子我来接!”
祖向阳叹了口气,他很为难。
帮主柳云龙现在年纪大了,病也多了,于是就逐步退出了公司的领导,开始渐渐放权。而接手主持他工作的,则是他的独生女儿,柳岩熙。
此时此刻,坐在会议室内最上位的那个身穿大红色衣服的,齐耳短发的漂亮女人,正是柳岩熙。
而在柳岩熙的身前,则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