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一群目露凶光的流寇,周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下意识的将手陌上了腰侧。
那里,正插着一柄,锋利的短刀。
当然这柄刀不到万不得已,周泰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因为那柄短刀,真正的作用,正是在周泰被俘前一刻,用以自缢的。其目的只是为了以确保他不会落入敌手后,因为扛不住严刑拷打,而吐露出实情来。
当然,怀中藏刀的还并非只是周泰一人,但凡是程毅所带领骑军队,藏刀几乎成了每个士兵的标配。
正因为如此,在以往的交战中,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其他各路的敌军,但凡是抓到了那些落单的骑兵之后,都是绞尽脑汁的想要从那些骑兵口中,探听到一两句有价值的情报。
但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因为当这波骑军再一次想要提审时,却发现也就区区极短的一段时间,却继而连三的出现了骑军暴毙的消息,如此发展下去,到了最后原本那些被俘的骑,几乎全都选择拿腰刀结束性命。
之所以这样,士兵们们全然是为了挡住军中机密,不被泄漏在外,都献出了各自生命。
正因为这般,周泰到了此刻,也不由得面临此等抉择,他一边摸了上了短刀的刀把上,寒冷的触感,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一边又猛地喘了几个口大气,然后死死盯着众人越逼越紧的步伐。
见周泰到了这时候,还紧紧扶着匕首,一副随时准备搏命的样子,这时候,只见那数百人的队伍领头,突然冲着周泰喊了一声,“兀那汉子,还不死心,快快放下手中兵器,与俺们王爷投降!”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闻言,身后数百人无不大吼,这些人声音虽然不高,却出奇的整齐划一,一番话喊出来,周泰居然听的浑身颤抖,四肢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仿佛那话里中,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魔力似得。
但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周泰的心里却狂喊着,他拼命抓着地上,已然绷断了弓弦的长弓,此刻就像是拐杖一样,被周泰死死扶住,然后撑在了地上,支撑着他缓缓站直身体。
“放下兵器?此话正是俺想要问你们的,此地,乃是长葛范围,俺更是本地城守。倒是你们,究竟是何身份,为何敢无故袭击于俺?”
周泰眼珠一转,若是让他立刻与在场之人搏杀,他现在还做不到。但若是拖延时间,为长葛赢取短暂战机,倒是周泰的强项。
所以,他明显知道在场的,就是一众流寇后,仍然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数落起众人的不是。为了让众人对他的模样深信不疑,他甚至不惜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正因为这样,随着周泰话音落下,在场的一众流寇,这时候忍不住想起了一串笑声,也不只是哪个最先忍不住开的口,听到此人开口,其余人顿时也都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听着众人满是鄙夷的笑声,周泰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从周围人似乎对自己放松了不少警惕可以看出,若是真能的借此机会,逃出此地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儿,周泰又不由的抬其目光,可环视一圈一下来,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见那个端坐在马上的领头之人,此刻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周泰,仿佛对周泰刚才所作的一切都全当做了耳边风。而他的眼睛,则死死地放周泰的手臂上,那模样,只要周泰敢有任何异动,对方手中的长枪便会突然捅出,直贯黄龙。
正因为这样,周泰才感觉到此刻芒刺在背,毕竟有此人在马上看着,压制着全场的动静,他也只能装疯卖傻,至于其他的动作,他也根本做不出来。
就这样,也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周泰身上的伤势恢复的也有七七八八了,就连一直没有气力的手臂上,此刻也能微微抬起,去尝试着抓一抓地上的长弓。
但他稍有异动,四周数百个山匪,又齐刷刷的向着中央的周泰走去。只听那沉着的靴子,在地上齐齐踩下,整齐划一的声音,听的周泰心中异常烦乱,好几次他都想要出手,最终又隐忍下去。
终于,就在四周的人群,已经齐刷刷走到赵振跟前时,那个一直端坐在马上,全程露出了迷之微笑的土匪头子,此刻才猛然开道:“所有人,撤退一步。”
“啥?”
“当家的,不能留啊,此人乃是长葛守卫,必然知道长葛城防布局,何不将他一举拿下,等到一番拷问后,必然有所收获啊……”
听到马上之人开口,下面的土匪群顿时哗然一片,同样哗然的,还有一旁死死忍住,没能够动手的周泰。
他本就在那马背之的手上,吃了对方的大亏,所以还一直猜想对方的身份,此刻,周泰又突然听到周围的土匪,都叫马上之人为当家的,他顿时就傻了眼。
弄了半天,原来与他一直交手的,便是那杨王爷。
想到这儿,周泰更是感觉到事不可留,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城中,然后将这队之事全都上报上去,当然,其中也包括那杨王爷,对方耍的一手梨花枪,几乎在同级将领中是佼佼者,此等人物,若是不让赵振加以关注,恐怕会酿成大祸啊。
可是眼下周围的匪兵数量又多,几乎将周泰都包裹成了粽子,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这目前,才是让他最为头疼的问题。
可就在这时,那杨王爷似乎听到了周泰的心声,他居然在周围匪兵们纷纷反对的情况下,又喊开了一嗓子,“所有人都让出一条路,将此人放了!”
“什么?俺没有听错吧?”
“入娘的,当家的疯了不成,好不容易抓来的这厮,怎么能说放就放了?”
如果说刚才,听到杨王爷的话,在场的匪兵还只是奇怪的话,此刻,已经带着淡淡的不满和质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