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谦来到后山中的庙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知道,加上他心情确实烂透了,才会将那些李副官暗中派的保护他的那些人毫不留情的训斥了回去。
没有下雨声的天空显得格外冷清,不一会儿月光便牵着思念慢慢爬上了屋脊,星星还眨着眼睛,陆梓谦做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出了神。他并不是一个如此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情所困,可是自遇见了她,这些情况都出现了。
他将从山下买来的酒使劲往胃里灌,五脏六腑被烧的火辣辣的还不肯停下来,不一会儿功夫酒瓶就被摔得石桌旁边都是,一向呼风唤雨的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没出息,爱而不得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让他觉得他是那般无能。
而同时谢菀离陪同父亲吃过晚饭,便说:“爹,我想去看看娘。”
谢长白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谢菀离却是摇头,她不仅是想去看看母亲,还想回那个院子看看:“爹,我就想今天去,明天就晚了。”
“那也好。”谢长白权当女儿是孝顺她不在的母亲,转身对纪齐楠说,“后山路途不近,又是晚上了,她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齐楠,你陪着她去吧。”
纪齐楠是满心欢喜的准备答应,谢菀离却抢先一步说:“爹,齐楠,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去,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想单独跟母亲说点话。”
“那也不行,你想跟伯母说话我在远处看着你就是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上次都是带着伤回来的,我怎么还敢让你一个人。”纪齐楠也不答应。
谢菀离现在的耐性并不是很好,这个不准,那个不准,虽然知道他们是关心,几个回合之下也就烦了:“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就要自己去,你们谁也别跟着。”
“菀离,别任性好不好?”纪齐楠见把她惹烦了,耐着性子哄她,“你不让我跟着我不去便是了,可是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让香秀跟着你好不好?”
谢菀离一看这情况,再推脱下去天都要亮了,跟着就跟着吧,出去打发她去个小店歇着自己走便是了:“好好好,姐姐现在孩子啊我房间里呢,本来是打算跟她好好聊聊的,却忽然想去看母亲了。齐楠,你帮我把姐姐送回钟府吧,我和姐姐不一样,姐姐心细胆小,这么黑的天自己怕是不敢回去,正好你们也顺路。”
“那好。”纪齐楠总是爱揉她的头发,此刻碍于谢长白在面前,只是正经的答应下来,“明早我再来看你。”
香秀不放心的看着谢菀离给她的钱,小姐这个性子真是在国外培养出来的,独立惯了,她越是要陪她一起去后山,她越不同意,还说让她找个地方好好歇歇,今天也累坏她了,可是她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上次谢菀离受的伤她是见过的,她一定要跟去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谢菀离一看没办法,便说了一句:“走到后山的岔路偶你就不能再跟着我了,不然我是不会同意思你去的。”
香秀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生怕慢了一点,谢菀离就会反悔,小姐要是有个意外,自己可担待不起。
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很刻意的距离,树上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夜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钟云敏不去听,也没有心思去听。这个她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终于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婿了。
她不是不想去争取,可是那个人偏偏是谢菀离,成日姐姐长姐姐短叫着她的谢菀离,爱粘着她一起睡觉,什么新鲜事都会跑到她面前对她说的谢菀离,可是也许最重要的是,她从一开始就明白纪齐楠对她是什么感情,对谢菀离又是什么感情。
“云敏,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纪齐楠看着她也不说话,自己叫了她两句也不答应,再一次开口说道。
“没什么,齐楠,我只是在想等到你和菀离成亲的那一天,我倒要好好逗逗她呢,到时候你可不许心疼哦。”钟云敏开玩笑似的说着。
“嗯,那是自然不能说什么的。”纪齐楠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放佛还是小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无忧无虑的玩耍,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是呢,我哥哥再过几天都要回来了。”钟云敏今日收到了钟云昊的信件,说自己快要回国了。
“这个云昊,终于快要回来了,我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正好能赶上我和菀离的婚礼。这说起来,你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纪齐楠明显很兴奋意外得到钟云昊要回国的消息,虽然他们四个人幼时不在一起,但毕竟都是两家关系不错的大户人家的男孩子,他跟钟云昊感情还是有的。
钟云敏将听到他说这个,不由得将头低了下去:“行了,别说我了,等你和菀离成亲后再讲吧。”
纪齐楠知她性格温润内敛,提起这个难免害羞,不愿意说,那他也不打趣她了,又聊着一些别的话题,时间倒是也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钟府,钟云敏进门后又出来看着他走远了,默默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被下人看到请她进去。
谢菀离来看母亲是真的,看完了就打算来到那间庙堂也是真的,可是都已经走到门前了,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心里被一种小小的失落覆盖,就在她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差点被飞来的酒瓶砸到额头,“啪”的一声酒瓶在自己脚下碎了一地,而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是她希望出现的那个人。
可是她不开心,因为他在喝酒,他不开心,他喝的一塌糊涂,他,没有看见她。,“安生,你怎么了?”她夺下他的手中的酒瓶,将他扶进屋子,可是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走到门前,陆梓谦却一个转身将她靠在门后,紧抱在自己的臂弯。
眼见一吻就要落下来,谢菀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模模糊糊之间,嘴唇就被覆上另一个人的温度,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不想拒绝,所以生涩的回应他。
他终于肯停下来紧紧抱住她,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长久到陆梓谦已经垂下眼眸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陆梓谦醒来的时候是半夜,谢菀离没有动他,还是保持着他靠在她肩膀上的动作,他连忙起来看着谢菀离,语气里满是欣喜:“你怎么来了?”
谢菀离失望之色一览无余,原来他吻她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她,只是……酒后乱性吗?
“我来看看母亲,太晚了回不去了就上来看看。”她的声音很轻,像压在了喉咙里。
他试探性的把她拥入怀里,是不是刚刚的一幕他可以理解为她对他是有情义的:“怎么了,菀离,你怎么哭了?”
“我……”她只是伤心他不知道他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
陆梓谦看她说不出话,坏坏的笑起来,看来是自己装的太像,她都信以为真:“看着我。”也不去哄她,反而天生的少帅气质连说出来的话都似乎带着小小的命令,但是听起来还是满满的宠溺。
谢菀离也鬼使神差的顶着两个泪光闪闪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没来及反应,他便放开了她,冲她坏笑一声,语气却有些紧张,生怕得到自己失望的答案:“是因为这个吗?”
谢菀离这才明白过来,瞬时脸颊被染上了一层酡红色,可是她心里很挣扎,也组织不出语言:“安生,我,我……”
陆梓谦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摇摇头,黯淡下去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谢菀离艰难的开口,反而这一句话让陆梓谦重新欢喜的看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我知道,别说了,你看,星星多美啊。”他不是不想听她说出真心话,可是,他愿意给她时间。
“菀离,从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再到后来看到你为我受了伤,我就知道,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你了。”陆梓谦对着怀中的谢菀离轻声说。
“嗯。”
他真怕这是一个梦,梦醒来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菀离,你掐我一下。”
“堂堂一个少帅也会相信这个吗?”她冲他眨着眼睛,“这不是梦,安生,你给我时间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她很吃惊,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前一秒他还在祝贺她与纪齐楠的婚事,现在她却在他怀里听他说他的情意,事情真的太仓促,一时间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即便有时候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意,可是这样明显的说出来,还是需要时间处理,她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为什么不偏不倚地等到婚事都定下来后才知晓一切。
可是有时候缘分来了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不论时间不论地点,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改变了所有,一切水到渠成。
“好。”他温柔地应她。
虽然是夏初,夜晚的风吹来还是有些凉凉的寒意,陆梓谦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套在她身上,她冲他倾城一笑,接着又把他重新裹进大衣里面:“这样你也不会冷了。”
陆梓谦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嘴角已经牵出了几抹笑意:“今晚的星星好亮。”
“嗯,你看那颗,怎么觉得跟别的不一样。”
风吹来的时候撩起了她的发丝,他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嘴上还挂着一丝笑,梨花的花瓣已经落满了院子,只是一场花开的时间,一切来得那么快,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现在佳人在怀,就连声音也轻到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菀离,我真的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