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觉深暗的瞳孔,不可遏制地一阵动荡。
随即,他的脑仁深处疼痛陡然加剧,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横冲直撞,要把他的脑壳都撞开了一样!俏儿……脑海最深处,悠悠荡荡,他听见自已,在呼唤这个名字。“惊觉?惊觉?你没事吧,你看起来气色很差。”沈惊蛰关切地问。他舌尖狠狠划过齿列,用力闭了闭泛红的眼睛:“没事。”“我之所以告知你,就是怕日后,我正式追求唐小姐,你看在眼里,心里会不舒服。虽然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毕竟之前,也真心相爱过。”沈惊蛰清眸微弯,“我不想让你觉得,这是横刀夺爱。我也希望我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已心仪的人。”沈惊觉头痛得眼前昏花,怕被对方发现,于是草草结束谈话:“我已经跟她分手了,大哥想怎样,跟我无关。”他转过身,刚迈开腿走了两步,倏地又僵住,忍不住问:“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沈惊蛰背对着他,惬意地眯起眼睛,仰望天空,“具体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也许,是我第一次对你产生羡慕之心的时候,我羡慕你能够拥有一段,如此纯粹的感情。直到刚才,我看到唐小姐在我面前落泪了,我便更加坚定了,追求她的想法。我想对她好,我舍不得见她流泪。”……从天台下来,沈惊觉迈着僵滞的脚步,走向停车场。那些吸入肺腑的寒风,化作尖锐的冰凌,扎得他的血肉之躯说不出的疼痛。他头痛欲裂,喘着粗气,举步维艰。他的心,分明跳着。伸手一摸,却只觉中空。突然,沈惊觉再也支撑不住,英挺魁拔的身躯猛地向前栽去——“二少爷!当心!”他眼前昏黑,猝然扑入一个充盈着馨香的怀抱里。“二少爷,你怎么样?是头疾发作了吗?”慕雪柔张开双臂,顺势搂住男人劲窄结实的腰身。沈惊觉耳畔嗡鸣,呼吸粗沉,抬起沉重的眼皮。却只能看到眼前女人,一个朦胧的轮廓。此刻的慕雪柔,身穿着白大褂,乌发利落地梳了一个马尾辫。与沈惊觉记忆深处,那个他一直苦苦寻觅的身影,巧合地重叠在一起。“小……白……”话音未落,他阖上眼帘,昏迷了过去。“二少爷?二少爷?”慕雪柔轻轻唤他,眼底一阵寒光闪过。 ……深夜。沈惊觉在医院晕倒,情况稳定后,被送回观潮庄园,此刻还在房间里睡着。由于吴妈回来了,慕雪柔抽出身来,回到沈惊蛰处。“真没想到,这药竟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头疾。”慕雪柔委身跪在茶几旁,手法熟练地展示茶艺,一声冷笑,“说真的,我也算从小跟沈惊觉一起长大的人,我还真是鲜少见到他有如此落魄,狼狈的时刻。倒是开了眼了。”沈惊蛰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袅袅白烟升腾的茶杯,声色平和,浅淡:“阿焕当年空难,导致失忆,为了压抑他的情感,我也只是给他吃了一颗黑色的而已。可我弟弟却敢一口气连吃三颗,这种魄力,也真令我叹服。要不是他身体素质过硬,生抗过去了。一般人服用了这药,很大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慕雪柔暗惊,“那他会经常发作吗?”“目前,只会在受到精神刺激后才会发作,但渐渐头疼会变成常态,只能靠药物维持,甚至产生极强的依赖性。”慕雪柔:“这……不就跟吸毒无异了吗?”沈惊蛰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我的弟弟,天生的痴情种。没想到,三颗药吃下去,他竟然还没放下她。今天,我当着他的面,表露出我要追求唐俏儿的意图,他表情波澜不惊,但现在瞧着,这件事还是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看来,药不能停啊。”慕雪柔见他从她进门时便一直面带笑意,忍不住试探:“先生,我瞧您心情都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男人轻笑,“也许,唐俏儿已经慢慢,试着放弃我弟弟了。”“放弃?会这么快吗……唐俏儿当初爱沈惊觉,可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会不会……”沈惊蛰打断她,忽然幽幽地问:“雪柔,你会爱人吗?你懂什么是爱吗?”“我……”慕雪柔哽住。她待在沈惊觉身边那么多年,虽然一直都伴随强烈的目的性,但那男人如此俊美、优秀,她不动心,也是假话。只可惜,那时,她还是更爱自已。直到,流落到m国,举目无亲,受尽欺负,花光积蓄流落街头,被几个外国佬拽入恶臭熏天的街角,险些遭到轮流侮辱。是先生拯救了她,给她新身份,给她重生的机会。她曾是沈惊觉的“救赎”,而先生,是她的救赎。她觉得,她是会爱的,只是她爱的从不是沈惊觉,而是先生!于是,她跪在男人足下,扬起娇红的小脸,满目崇拜地仰望着他,痴痴开口:“我会爱,是您教会我的!”“是吗?”沈惊蛰瞧着她,欲笑不笑,“我自已都不会的事,我是怎么教会你的呢?不过没关系,药物都有临床试验,感情,亦有。”他深沉的眸氤氲暗潮,溶于夜色,“我的弟弟,不是给我做了例子吗?就在唐小姐身上,验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