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位慕小姐经常与沈总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外界都在传她是沈总的新欢!”
“您刚和沈总分手,他身边这么快就有了其他女人,无缝衔接,他们是不是一早就在一起了呢?”
唐俏儿十指暗中蜷起,顿觉一阵恶寒化作一条冰冷的蛇,顺着她纤细的小腿蜿蜒上爬。
她强自稳住心神,犀利的眸光直逼向那个发问的记者。
那记者被这眼神逼退,缩回人群中。
“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和沈总是和平分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和惊觉相处多年,即便分手,哪怕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依然会捍卫他的名誉,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诋毁他的人格。我和他相处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懂得,他是怎样好的一个人……”
说着说着,唐俏儿眼眶泛红,强抑住喉间哽咽,笑靥明艳惊人,“所以,从现在开始,若再有人造谣一句关于沈总的流言,我这里一纸律师函,随后奉上!”
众记者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口不择言的,瑟瑟发抖。
唐俏儿深深呼吸,疾步向前,想火速离开是非之地。
可围上来的人太多了,她举步维艰,甚至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就在这时,一道低醇磁性的声音,划开人群,飘然而至:
“各位,请让一让。”
众人纷纷回头,露出震惊的表情。
唐俏儿亦随着声音方向望去,不禁杏眸一瞠——
华丽光影里,沈惊蛰长身玉立,容色俊雅温润,西装楚楚的身影,劈开人群,径直向唐俏儿走来。
与此同时,沈惊觉也赶了过来。
看到沈惊蛰摆脱了轮椅,毫无病容,堂而皇之地走向唐俏儿。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向他们投去惊艳的目光,看着那对无比登对的男女。
那画面,令沈惊觉眼底攀上一丝暗红,胸腔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鼓动,不安,冲撞……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不停颤的手掌忙扶住墙壁,才站得稳了。
“这个男人好帅,气质好出众!他是谁?!”
“之前露过一次脸的,他就是沈总同父异母的大哥,沈家的长子!”
“噢!难怪……和沈总有几分像呢!”
“要不是他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休养,沈氏集团的管理权怎么会落到次子手里?这种豪门大族都是很讲究长幼辈分的。若无特殊情况,继承人大多都会选择长子。”
“身体不好?我看他精神好得很啊!”
“诶?是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唐俏儿眼睁睁看着笑靥春风化雨的沈惊蛰,一步步走到自已面前。
想起这衣冠楚楚的男人,身负罪恶,满手鲜血,她心脏抽紧,咬住下唇,下意识地身子往后闪。
沈惊蛰瞧着她失温般苍白的脸庞,不动声色间,瞳孔却幽暗下去。
他与沈惊觉是兄弟,但两人性格天差地别。
沈惊觉是智商超群,情商未开化的人。若不是遇到了唐俏儿,他一辈子都不会懂女人。
而沈惊蛰,却与他背道而驰,天生过度敏感,观察力惊人。往往稍稍与你相处,看着你的眼神,就能看穿你的伪装,和心事。
比如,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唐俏儿内心对他的恐惧。
不是头一个人,对他有这样的眼神。他把那些统统归于——敬畏。
唯独唐俏儿,他不喜欢她这么看着他。
“沈大少爷,你怎么过来了?”唐俏儿定住心神,避开他深邃如旋涡的眼睛。
“听爷爷说,今晚你会过来,所以在这里等你。”沈惊觉温柔含笑,眼底尽是温柔、偏爱。
众人惊愕:“!”
这是什么意思?
含蓄的公开示爱?!
难道,沈家大少爷也喜欢唐俏儿?
这可曾是他弟弟的女人,他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不顾忌,不嫌弃吗?
刹那间,闻到暧昧气息的记者们再度沸腾,又如潮水般朝二人涌上来。
沈惊蛰目光深沉,线条紧致流畅的手臂一抬,自然地揽上唐俏儿的肩,顺势往怀中一拢。
看似温柔的人,这一刻的姿态,说不出的强势,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容他人染指的霸道。
唐俏儿单薄的肩惊颤着,在沈惊蛰怀中让她如百蚁噬心般不适。
她想从他怀里挣出,可周围拥挤的人群,成了桎梏,她只能被男人裹挟着,往前走。
突然,她心尖一紧,倏然抬眸——
却见,沈惊觉黯然孤傲的影子,正站在数步之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方向。
四目相缠,唐俏儿忍不住眼底湿热,情绪暗涌。
几步之遥,仿佛隔着山高,水长,千年,万年。
惊觉!
唐俏儿绯唇颤栗着张开,差一点就要叫出他的名字!
只要他向她走来,哪怕只迈出一步,她都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飞奔向他。
然而,下一秒——
沈惊觉竟漠然转身,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决然离去。
巨大的失望,倾盆而下,浇得唐俏儿彻骨生寒,红了的眼底蓄满了晶莹。
“你看到他了?”沈惊蛰侧过脸,唇附在她耳畔。
低柔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你想说什么?”唐俏儿嗓音颤得止不住。
“唐小姐,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已,若惊觉后悔了,想让你回到他身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退出,撮合你们,祝福你们。”
沈惊蛰低头,看着怀中女人,眼神渐深,“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唐俏儿咬牙忍痛,紧闭双眼。
而另一边,独自扶着墙壁,走在走廊里的沈惊觉,只觉自已的心是一座快要被洗劫一空的房子。
他的大哥,以冠冕堂皇的名义,一点点地搬,一点点地拿。
待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心,一片狼藉,快要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