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看着抵在面前黑森森的枪口,特遣队员查理巴伯雷尔强压着怒火冷笑道,“我对普莱斯那帮人提供援助?那可太遗憾了。”
“为什么不呢?”现任指挥官席格曼握着枪,说,“我们该好好思量一下——到目前为止,我确实发现那么一个疑点。普莱斯那家伙身受重伤,早该死了,可据拉蒙柯尔所说,他却依然找到与他失散的同伴,拉蒙他还差点为此送了命,而在此之前——”他顿了一下,转而面向工兵拉蒙,“有一个人是跟拉蒙一起行动的,中途以分散行动为由不知去向。拉蒙,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当时情势危急,我只能以制服来辨认敌友。我记得那个家伙戴着防毒面具,嗯…就这样。”拉蒙说。
“’汪洋侵袭’秘密武器的物质四处扩散,每个人都有可能戴防毒面具,”席格曼继续道,“当时上岛的只有拉蒙、巴伯雷尔、狙击手托马斯和他的副手,而拉蒙一直处在追捕普莱斯他们的行动中,所以嫌疑只能是剩下三个人的。你们中,有人协助了普莱斯找到他的同伴。”他的语气中透出杀气。
“我可不是什么专业调查这种事的情报人员。如果你们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就保险起见把你们都杀了。”说着,席格曼看了看托马斯杜瑞德,“你说是吧,托马斯?”
“这就对了吗。你早该注意他了——”巴伯雷尔插话道,“我是清白的,而他?他在那次与拉米雷斯的对决中以手滑为由,’失手’了,哈哈!你能相信吗?他那样的顶级枪手竟然会输给拉米雷斯!”
“随你喜欢就怎么想吧,”托马斯冷静地说,“已经说了,嫌疑是我们几个人的,以为这样就打发指挥官了吗?”
“好了好了!我自有办法——”席格曼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离开这里的路线,中途会先后经过美俄两军的驻地,如果在之后的行动中你们几人里还没有动静,那就证明你们是没问题的。走吧!”
此时他们乘坐的渔船停靠在滨海的浅滩,席格曼带头跳进及膝深的海水中。“往岸上走,就会进入俄军的控制区。我们会需要一名俘虏的。”他朝多石的沙滩走去。特遣队员们一语不发地跟在其后。
从附近的岛屿上传来钻地机凿土的巨响,席格曼迈着最轻的步伐摸进岸边的林地,躲在树后。
“汪,唔”一条半人高的大狼狗被牵着在树丛里走动。一队五名身穿土黄迷彩的俄军官兵隐约出现在狗身后。
“用这个,伙计们——”席格曼拿过一把泥块递给队员们,“军犬的鼻子可以从最杂的气味里分辨出敌人的味道,我们要掩盖自己的味道。”说着,他用沾满泥泞的手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上抹了一把。
“妈的,一股尿骚味?还是狗尿?”侦察兵巴伯雷尔被一旁接过泥土的托马斯抹得满头满脸都是,骂道。
“嘿嘿,这就足够了。”席格曼说。
五名俄军领着狗从树前经过。机警的军犬也未能发现什么。
只等他们经过,席格曼和特遣队员便抓紧前行,在林地高处的一块磐石上趴伏下。
一座搁满机械建材的嘈杂空地俨然出现在前方。巡逻的俄军来往不绝,衣衫破陋的工地人员在各种机械上忙碌。林间的翠色空地被凿出一个个巨坑。
“是矿石,”席格曼说,“在参加这次任务以前,我就有耳闻——在瓦勒普斯岛的地下发现了一种外来物质,美军和俄军都迫切想要发掘这种物质。现在,我几乎可以说这跟秘密武器的事件不谋而合。”
“好吧,那么是谁造出了秘密武器?”狙击手托马斯观察着,问道,“似乎谁都有可能造出来啊。”
“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要弄清楚事实,这样,我们也许就可以积累起一些筹码——保住性命的筹码。”席格曼说。
空地上此时响起爆炸的轰然巨响。本已被凿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上现出几个深洞,直通黑不见底的下方。
“这是个好机会!行动——”
在爆破声的掩盖下,席格曼和特遣队员趁机翻身跃下磐石,直接钻入烟尘弥漫的空地。
前方便是空地边围起的铁栅和入口处的边防哨站。二层高的哨站空心桥上,站岗的卫兵正在漫天的爆破烟尘中机警地注视。席格曼他们迅速躲在哨站前的一台大型钻地车后。庞大的车身后狙击手托马斯小心地探枪,在哨站前一支五人巡逻队经过的瞬间,啪——一声消音器的脆响,空心桥上的哨兵顿时瘫软在地。
抓住这个时机,侦察兵巴伯雷尔迅速匍匐爬到巡逻队后方,贴到哨站前的保安室旁。屋内俨然是两名俄军士兵与一工地人员交谈着。巴伯雷尔朝席格曼他们点点头。
“看来计划不错。”席格曼和其他人迅速钻进大型钻地车的车厢。工兵拉蒙发动了车子。
此时此刻,保安室里的两名士兵看到大型钻地车驶来,忙出屋查看。侦察兵巴伯雷尔趁机翻窗进屋,掏枪顶住留守的那名工地人员的后背。“什么,你……”那工人吃了一惊。
“打开入口的交通杠杆,伙计。你有客人了——”巴伯雷尔说。
工人犹豫着按动了屋内墙壁上的按钮。哨站入口的交通杠杆缓缓升了起来。
这时驶来的钻地车直接朝里急驶而入,正欲上前盘问的两名卫兵立刻举枪。
“嘿!”巴伯雷尔猛地从警卫室的窗户伸出枪,“嗒嗒嗒”一阵消音冲锋枪的连番猛射,结果了两条性命。
与此同时,一股猛力将他扑倒在地。那名工人抓住时机朝他扬起了拳头,他忙一偏头,就地翻滚欲逃,但强壮的工人直接抱住他的双腿,又是一记老拳打向他。这时巴伯雷尔的膝盖猛地一顶,工人捂着肚子退开了,但他就势抓起地上一支扳手向巴伯雷尔甩来。巴伯雷尔的身上被重重一砸,从窗户跌出了警卫室。
响动惊动了哨站附近游走的俄军巡逻兵。五名穿着土黄迷彩的士兵牵着狼犬奔了过来。
“巴伯雷尔,磨蹭什么呢!”刚从交通杠杆下驶过的钻地车上,狙击手托马斯跳下车来,随行的还有他的观察手雷蒙巴达。
“这儿!快抓住他们!”那名工人从警卫室探头,向赶来的巡逻兵没命地叫喊。
巴伯雷尔迅速从地上爬起飞奔,俄军巡逻兵的火力从弥漫的烟尘中不分青红皂白地扑来,还在原地未动的工人直接被流弹击打成血肉模糊的筛子。与此同时,巴伯雷尔身中两枪,跌倒在地。
雷蒙巴达端着冲锋枪率先赶来,连番猛扫,打散了正朝这边扑来的敌群。狙击手托马斯抓紧扶起巴伯雷尔。他们朝钻地车驶离的方向奔去。
“这帮笨蛋,把老子的计划都搞砸了!”钻地车的车厢里,席格曼恼火地说。
“要去接他们吗?”工兵拉蒙问。
“你觉得可能吗?快点开到矿洞,我们要没时间了!”
俄军凶猛的火力中,钻地车前端巨大的钻头旋转而起,整个车身钻入空地上的矿洞。
“Fuck!”巴伯雷尔说,“他们丢下了我们!”
“这样反倒更安全,不是吗?我们可都是有嫌疑的人——”狙击手托马斯将他带进掩体,说。
俄军的枪弹此时扑面而来。巴伯雷尔咬着牙,拿起消音冲锋枪狠狠扫射,四下躲避的俄军追兵被狙击手托马斯瞄准射击,倒下一人。
“是啊,更安全,哈哈——”弹雨中,巴伯雷尔惨笑道。
敌兵迅速地包围过来。负责掩护的观察手雷蒙连开数枪,巴伯雷尔和托马斯趁机动身奔向矿洞。
“啊!”一名俄军怒吼着从旁侧冲出,挥舞枪托击打在托马斯背上。托马斯一头扑倒在矿洞边,那名俄军顺势朝他举枪。他拿枪的手被巴伯雷尔一把拽住,两人争夺起来。“哇哦,你……”俄军狠命地一甩枪托,巴伯雷尔被摔出几米远。但他就势抓起地上的工具箱向俄军扔去,工具箱在半空中被霰弹击打得粉碎。巴伯雷尔抓住这空当反身猛扑,两人抱在一起厮打,冷不丁从矿洞边摔了下去。
托马斯捂着头,努力想爬起来。这时他的副手赶来,将他拖到矿洞边的一绳梯前。追兵的火力从头顶拂过。“抓稳了,伙计!”雷蒙巴达将托马斯的手搭在自己肩头,顺着绳梯爬下矿洞。
“好深啊。巴伯雷尔那家伙怕是凶多吉少喽。”
爬了一半,下方传来一声物体坠在沙地的闷响。
“我看未必。”托马斯说。
一记重拳挥过,巴伯雷尔被砸得七荤八素。他被那名俄军垫在身下落了地,尽管是一片柔软沙地,但是身中两枪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他感到后腰有鲜血泊泊涌出。
又是一拳。巴伯雷尔死死地抓住这名俄军的腰带,鼻血横流。那名俄军掉落的霰弹枪就在不远处,但巴伯雷尔拼尽全力让他无法脱身拿枪。
突然,俄军抓起地上一把沙土扔到巴伯雷尔脸上,这便一拳甩开他,起身奔向自己掉落的枪。
“砰!”这名俄军胸部绽开了血花,一头扑倒。
托马斯和雷蒙走到巴伯雷尔的旁边。雷蒙拿出一团布压在巴伯雷尔后腰上的伤口。“只是擦伤而已,别装死啦!”他说。
“哦,是啊,我还得感谢那个俄国佬的配合。”巴伯雷尔捂着头说。
“席格曼他们不见了,我想应该到矿洞内找他们。”托马斯说。
“是啊,到目前为止我宁愿他们已经不见了。”巴伯雷尔说。
矿洞连通着的是自然生成的地下洞窟,晶莹的矿石散布四周,透出墨绿色的光泽。
“席格曼倒是说对了。这的确是外来物质——”托马斯凑近墙边的矿石,道。
“墨绿色,简直就像’汪洋侵袭’秘密武器发出的气体一样。”雷蒙说。他拿出了防毒面罩给自己戴上。
此时,后方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
“俄国人追来了!”
雷蒙转身扫了几枪,巴伯雷尔和托马斯抓紧朝洞内飞奔。
嗒嗒嗒嗒嗒嗒!雷蒙的脸边被子弹擦过,防毒面具裂开一条缝。“该死的!”他连退了几步,跟上巴伯雷尔他们的步伐。
“冲锋!”数名穿戴着防化服和面罩的俄军追兵猛扑上来。
突然间,他们被一股意外的火力冲散,四下躲避。
另一群戴防毒面具的人出现在巴伯雷尔他们面前。
“还以为你们已经被杀了呢!”席格曼从面具下发出的声音传来,“快进来!”
其他特遣队员此时奋力开火,凶悍的俄军追兵又扑将上来。巴伯雷尔一行人迅速奔到了席格曼那里。
一声爆炸的轰响。工兵拉蒙柯尔提着起爆器奔过,洞窟顶的石头接连塌落,挡在特遣队员与追兵之间。
出现在面前的,俨然是无比宽阔的地下巨窟。洞窟中央一抹神秘的绿光隐隐透射,映照众人的面庞。
“你快来看看——这个可爱的矿石。”席格曼扶了扶防毒面罩说。
“这…是秘密武器中神秘物质的源头?”狙击手托马斯惊异地盯着前方。
“我想是的,而且是自然生成的。没有任何人为的干涉。”席格曼说。他朝前走了几步,那映射绿光的巨石近在咫尺。
“但是如何?”巴伯雷尔问,“这个东西是怎么形成的?”
“就像你,我,我们,”席格曼说,“是大自然创造了它。”
“每样东西都有它诞生的理由,我想这个也不例外吧?”巴伯雷尔说。
“是的,是的。”席格曼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们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也许我们会拥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的筹码。也许再也不会有人敢惹我们。”
“托马斯,我……”人群后传来观察手雷蒙的虚弱话声。
“唔,怎么了,老兄?你——”托马斯吃了一惊。透过透明的防毒面具,雷蒙的脸正在变得干裂。“撑着点老兄!我们马上离开这儿——”托马斯将他扶住,说。
砰——托马斯的耳畔猛地拂过一枚灼热枪弹。
“离开?在我整理出头绪之前没人离开,”席格曼说着,枪口冒出一丝阴冷的烟,“别忘了,你们可是有嫌疑的人哩。”
“没人有嫌疑,席格曼!”平日里冷静的托马斯终于露出了凶色,“而这个人,他可能在几分钟后就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干尸!”
“这个嘛,我们没有多余的防毒面具,而原来的去路已经被封死,这一整个矿洞,都隐藏着那个神秘物质,他很可能在出去之前就没命了,而我们?很可能还会为此被追兵剿灭,这是你想要的吗?”席格曼面不改色道。
“换句话说,就是看着他死,这是你想要的吧?”托马斯怒道。
“我同意指挥官的说法。现在轻举妄动确实有被追兵撵上的危险,静观其变的话还可能会有转机……”巴伯雷尔在一旁说。
“巴伯雷尔,你……”托马斯又惊又气,“……呵呵,想不到为了洗脱嫌疑你已经到了背叛战友的地步…你以为这样,席格曼就放过你了吗?他是最奸诈多疑的小人,不等我找你算账,他就会把你耍得团团转,或者看着你死!”
“你TM再说一句试试看?”席格曼把枪抵到托马斯的跟前,说。
“要是说两句呢?小人?小人?”托马斯说。
“你TMD……”席格曼咬着牙,扣在扳机的手指微微欲动。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挡在原路的碎石堆瞬间被爆成万千灼热的碎片,烈焰中无数身穿防化服的重装大兵蜂拥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托马斯一手扶住战友一手拔枪,早有准备的席格曼立刻朝旁侧躲去。托马斯趁着空当将副手雷蒙推入一个矿洞里深不见底的下方,自己也横下一条心纵身跃入矿洞。席格曼恼怒地朝洞中射击着。
“宰了这些美国佬!!”枪击声和粗野的俄语怒骂声不绝于耳。
一发火箭弹拂过,几名冲在前头的俄军侦察兵被炸得滚到了一边。工兵拉蒙柯尔放下火箭筒,转而拿出一雷管扔向敌群。绝境使这美国佬蛮劲大发,毫不犹豫地按动手中的起爆器,便抱着机枪朝着被炸趴的敌兵扫射开了。
“蠢猪!蠢猪!!”席格曼看着洞窟顶上不断落下坍塌的碎石,一边躲避一边朝拉蒙怒道。
十多名手持防暴盾的俄军重兵此时上前,从防暴盾后探枪猛射。特遣队员们被逼退下来。“快找出路!”席格曼发狠地命令道。
“这儿!”巴伯雷尔站在一个被碎石遮蔽的上坡路朝大家招呼,“我早选好逃跑路线了,你们反应真慢。”
在防暴盾的掩护下,后援的追兵这时冲杀上来。特遣队的火力支援兵艾尔克亨特架起重机枪连番狂扫,其他人抓住敌兵躲避的空当抽身逃离。
“拉蒙!”席格曼叫住了特遣队的工兵。他最后看了一眼洞窟中央,那散发绿光的巨石。“安置炸药,别把这个地方留给任何人!”
“明白!”
漫天火力中,拉蒙飞奔到巨石旁。他立刻感到,那墨绿色的光雾中一股物质侵蚀上他的身体。“见鬼……”他咬着牙,将遥控雷管丢在巨石边就跑。
接连猛跑,席格曼和特遣队员已经能依稀看见洞外地面的光亮。后方,数不清的追兵没命地扑将上来,灼热子弹如雨般追来。
“哐当!”席格曼腰间的水壶现出焦黑的弹洞。
“拉蒙,就是现在!”席格曼朝工兵发出呐喊的命令。
起爆器一摁,随即是洞窟里雷管爆破的冲天巨响传遍整个矿洞。一股橘红的炽热火光从洞底喷涌而出,仿佛食人的火龙,将后方的追兵接连地吞噬而入!
一个飞扑,席格曼和特遣队员跃入一片地面的光亮中,重重地扑倒在地。滚热炽烈的爆炸火焰球体从身后爆裂而起,万千焦黑的巨大碎石飞溅上天,整个矿洞与还困在洞内的人转瞬间消失在烈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