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老余惊慌无比。
我紧咬牙关,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想给章旭明打电话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只骨灰罐我们如论如何也不能带回去,我指着前方说:“我们再试试,实在不行,我们在这里跑到天亮。”
老余战战兢兢点头,再次急速驶去。
这次开的非常缓慢,老余好像是在寻找其他路口,但马路两边都是正在落叶的树木,别说路口了,就连一条泥泞土路都没有。
十分钟,那条岔路口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老余这次也没征求我的意见,朝左边转弯行驶过去。这次我们的速度非常缓慢,老余负责盯左边,我负责盯右边,行驶了不到一公里,我看到在一片灌木丛边上出现了一条小路。
这一发现让我非常激动:“老哥,我这边有一条小路,我们拐进去看看!”
老余也不吭声,打了把方向盘就拐了进去。
这条小路两边都是树木,幸亏对面没有汽车驶来,不然我们连个会车的地方都没有。小路非常幽长,开了十分钟才走到了马路上。
当看到闪烁着霓虹灯的火葬场再次映入眼帘,我用手撑着额头,犯难说:“还是没有绕出去。”
老余也叹了口气,一脸忌惮说:“周老板,看来今晚我们要转悠一宿了,要不就把车停在这儿等天亮回去吧。”
我琢磨着说了声也行,老余汽车慢慢减速,他突然又踩了脚油门朝前驶去,我正准备问他是不是不打算罢休,才发现在路边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冲我们招手。
等出租车来到老人身边,我这才注意到老人有七八十岁,穿着一件对襟灰色外套,枯枝般的右手攥着一只拐杖,脸上的褶皱非常明显,但那双眼睛却不是浑浊,反而散着精光。
老人趴在车窗看了一眼,又直起身子说:“有人啊,那算了,我再等等吧。”
老余凑过来说:“老人家,上车吧,这里黑灯瞎火的,你这样等下去,只能明天早上才可以碰到车了。”
我低声说:“这地方本来就邪性,刚才我们转悠了好几圈都没走出去,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老头,你不觉得古怪吗?”
老余说:“周老板,这老人家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我们还没有看到那只骨灰盒呢,把老人家拉上车,留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发生危险那就麻烦了。”
我耸肩:“随便吧,这辆车是你的。”
老人趴在窗外大喊:“你们说啥呢?我耳背,听不清楚。”
老余大声叫道:“我让你上车,听到了吧?”
老人琢磨了好久才点头说:“哦,听到了。”
老人上车后,我侧着身子警惕的打量着老人,试探问:“老人家,你三更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老人眯着眼睛问:“啥?吃早饭?现在天还没亮呢,我去哪儿吃早饭?”
我纠正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老人摇头:“我耳背,听不清楚你说啥。”
我无奈耸肩,老余使劲儿吸了口气:“周老板,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可是继续前行后,发现原本摆放在马路牙子上的那只骨灰罐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老余好奇问:“怎么不见了?”
我松了口气,笑问:“鬼遮眼应该已经解开了,难不成你还想再刺激一次?”
老余苦笑连连:“打死我也不想了。”
后座的老人说:“现在的人可真是奇怪,刚才我站在路边,看到一辆车在这条路上转圈圈,我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幸亏遇到你们两个好心人,不然我还要等到天亮才能回去。”
这条马路附近唯一的建筑就是火葬场,这老人应该是从火葬场过来的,从他的话里我也听出了一些大概。
刚才我和老余就在这里转圈,老人应该在鬼遮眼范围之外。我们抄小路脱离了鬼遮眼,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前面再就没有什么岔路口,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了市区。
老余大声询问了三次老人要去什么地方,老人才说了个地址,我们驱车就赶了过去。
这是座城中村,等来到目的地后,老余说要送老人回家,但被老人拒绝。老余人也不错,连钱都没收,就扶着老人下车。
今晚虽然有点惊心动魄,好在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我们也顺利的把骨灰罐送到了原来的地方。
老余说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效果,要再等几个晚上,如果他儿子没什么异常就把钱给我。
我也没有说别的,让老余送我回店里。
来到店门口已经凌晨三点,从车上下来,我说了声拜拜,让老余晚上开车慢点儿。话刚刚说完,我朝后座看了一眼,原本空空如也的后座上,竟然多出了一只青色的圆柱瓷器。
我拦住准备疾驰离开的老余,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我问:“周老板,怎么了?”
我吞了口唾沫,指着后座:“你看看后座有什么东西。”
老余扭头一眼,怪叫一声,打开车门就跑了出来:“周老板,我不是按照那位师傅的话做了吗?怎么这骨灰罐还在车里面?”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让老余先把火给熄了。我开门进店,拿上手机就拨打章旭明的电话。
可是打了五个电话,他都没有接通。
这个法子是章旭明说的,当时他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会成功。可这一宿算是白折腾了,我怎么也得让他给我说一个所以然来。
和老余去了圣德堂,在门口使劲儿敲门,里面传来章旭明骂骂叨叨的声音,店门打开,他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瞥了眼我们,问啥事儿。
我气不打一处来,把章旭明拉到了车前,指着后座说:“我们按照你的方法做了,可回来后才发现,这只骨灰罐还在车里面。”
章旭明让我别拉拉扯扯,也没有吃惊,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你们放骨灰罐的时候有没有扭头去看?”
我看向老余,他连忙摇头:“师傅,你交代的不能回头,我放了就上车赶忙离开了。”
章旭明打了个哈欠,满嘴的口臭扑面而来,我避开这股臭味儿,章旭明问:“你确定你没有看?”老余摇头,章旭明再次问:“你确定你没从后视镜看?”
老余不吭声了,犹豫良久,才点头:“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这是开车的本能。”
“我知道。”章旭明又问:“放了那只骨灰罐之后,是你们俩回来的吗?”
我脱口而出:“还有一个老头跟我们回来了。”话说完,看着章旭明得意的表情,我幡然回过神,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他早就知道我们今晚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才不想和我们一块过去。
章旭明笑问:“周一泽,你已经猜出来了吧?”我没有吭声,他自是无趣:“那个老头才是关键,明天一早把骨灰罐送到老人家里,事情就妥了。”他说完又问了问老人下车的地方,打了个哈欠,朝店里走去:“好了,我再睡上一觉,周一泽,完事儿了把钱给我,你要是独吞了,我和你拼命!”
章旭明回到店里将店门关上,老余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荡然无存,竖起大拇指说:“高,真的是高人。”
我看着店门无比纳闷,章旭明这两天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种高深莫测的话来,我现在也越发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