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旱灾任务拖欠奔赴饭局众人解困
诗曰:献公苦战奋图强,天时地利不在邦;费尽心机城前移,诸侯豪杰计倾囊。
厄尔尼诺再次肆虐,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掠走了泾渭大地的碧绿,耐旱极强的扒地龙都变得干黄,挣扎在死亡线上。乡间的土路、砂石路上积了厚厚地一层黄土粉尘,偶尔过去一辆汽车,隐藏在溏土中的石头颠簸得车子东倒西歪,尘土飞扬,弥漫着土腥味,淹没了黄尘古道,车身立马穿上一层脏兮兮的黄土铠甲。
城市也难免黄尘侵扰,行道树、楼房上沾满了土黄色的粉尘,皮鞋一上街就脏的碜人。红蜘蛛施虐城乡,绿化树国槐叶子只剩下叶柄,整个泾渭盆地笼罩在凄惨的黄尘枯萎之中,煞是凄惨。
南部平原有灌溉条件的地方稍好,玉米涨势还算不错。北部旱腰带满目苍凉,阳坡焦黄干枯,仿佛火烧了似的,惨淡的黄色成了主色调,光屁股小孩也成了土黄色。往年泾渭河平川引以为自豪的青纱帐消失得无影无踪,常绿树上叶子焦渴地枯黄,依然顽强的站立着;只有城市里的绿化树才享受着浇灌的特权,展示着绿色的生命。
天公也不作美,红蜘蛛、蝗虫也来添乱,秋庄稼被啃得几乎不见绿色,苹果、山楂等蔷薇科果树叶子似火烧状。泾渭大地灾害连连,农业遭灾,夏粮歉收,仅靠水浇地里的一点秋庄稼无济于事,果品又是小年,受旱后品质不好,卖不上好价钱。虽说,二三产增幅较大,但是,经济总量大幅度下滑,要保住全省经济总量第三的位次,只有靠招商引资这块了。
年初的许诺怎么兑现?老邓急得直拍大腿,梁馨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班子成员无助的神情历历在目。相朝阳一时压力很大,都怪自己当初夸下海口,完不成岂不成了笑料,这下如何是好?一连几晚难以入睡,头也小了一号。
虽然,长三角、珠三角兄弟单位支援了100多万元的工业技改资金,又从省公司增取回来60万元,按说很不错了,可是,市公司截留了20万元。全年实际到账资金不过140万元,缺口仍然很大。相朝阳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引进5000万以上的投资,他把所有人都发动了起来,走亲访友,到处寻找投资……
相朝阳拖着跑省城的疲惫回到办公室,在床上躺一会儿,想缓缓神,怎奈半晌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意袭来。朦胧中,突然,手机铃声大作。他本不想接,可是,那《十五贯》中苏戍娟的唱腔响没完没了,好像有意做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老相没办法只好接通:“喂。你好。我是相朝阳。”
只听陵照镇长封进前说:“相哥,喝酒来。”
相朝阳懒洋洋道:“谢谢。你们喝吧。我心神疲惫不堪,想睡一会儿补充元神,就不去了。”
“哈哈哈。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有了二嫂。”
“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哪里有那个心思,你就别胡说了。招商引资任务没有丝毫进展,班子成员们压力很大,我都要崩溃了。”
“呵呵。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小事一桩嘛。来来来,这里朋友众多,大家出主意,想办法,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记住黑风酒店海市蜃楼包间。”
相朝阳一踏进海市蜃楼,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菜香、烟呛、酒冲、女性香水、汗臭等混合气体几乎令人窒息。他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扇了扇难闻的空气,定睛一看,只见12个人的此大酒桌坐着11个男女,东倒西歪地喝声正酣,封进前看到他走进来,大声喊道:“相哥,来,坐在兄弟跟前,上席给你留着。”
相朝阳稳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的空位子上,封进前指着他说:“弟兄们,停一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位贵客,他就是经信总公司相朝阳。我尊敬的老战友、老大哥,也就是你们的公共老大哥。”说着端起酒杯说:“我提议,大家端起门前的酒杯,集体敬相老大哥三杯,怎么样?”
“好!”众人一齐叫道。
相朝阳知道封进前豪爽忠义,当年作战勇敢,党性原则很强,忠于职守。转业到地方担任基层干部,爱护百姓,在农民中威信很高,受人尊敬。长期在基层工作,浸淫了乡村习气,沾染了饮酒嗜好,言谈举止有些随便,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俩人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关系非同一般。酒过三巡,他发觉封镇长今天真的是要帮自己了。
在座的有发改、电信、交通、税务、工商、外贸、人事、财政等局长,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壮硕、肉感的中年女子,是新任招商局长祝凤妍,还有什么房地产公司老板、灿耀果菜加工厂厂长、酪乾神功宝元袋研制者、海仁心神通药企董事长等企业家。相朝阳仔细扫视一番,心中暗自道:噢!这个老封的交往甚广呀,竟然有画家、作家、道士、和尚、风水先生、脚踩黑白两道的老大、房地产商……他不由得感动了,从容地端起酒杯:“今天封镇长做东,我能和大家欢聚一堂,老相很高兴。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三杯。”
“喝。”众人一饮而尽。
外贸局长夹起一根酷似男根的乳瓜,放到祝凤妍面前的食碟说:“祝局长,这可是个可心的玩意,哥哥只给你,吃了美容呀。”
税务局长一脸坏笑:“凤妍妹子,你孙哥偏私,看那是个好东西,只有你能夹好,用着舒服又好吃,慢慢享用,千万别掉了。”
众人一道起哄:“祝局长,夹好,夹好。好好享用,别让人抢走了。哈哈哈。”
祝凤妍也不生气,笑吟地说:“夹好就夹好。有什么好笑的,老娘非常喜欢夹这个玩意。你们能加吗?几个色中饿鬼看着,老娘吃了,馋死你们这些se狼。”说着用筷子夹起乳瓜咬了一大口,脆生生地大嚼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哈大笑,再也无话可说了。
封进前舌头硬硬地说:“我说,你们吃、吃好,喝、喝足了。不、不要忘记正事,老封的饭好吃、难消化,叫、叫你们来,就、就是替、替相哥、哥。招、招商、引资的。”
工商局长发话了:“我说进前,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不相信我们怎么的?大家亲如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各位兄弟与老相什么关系还用问吗?他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们是王八遇到鳖,都是一类货。谁不帮忙行吗?”
封前进舌头发硬道:“有关、关系,找、找关系;人、钱、权都、都行。”
祝凤妍yindang地一笑,挖苦道:“疯子,拿不住点子,请人吃饭,自己先猫尿灌多了,说话也不着边。权、钱可以完成任务,要人干什么?难道你疯子要三陪了?”
封前进骂道:“你、你这风臊的、的妖精,总、总喜欢干那事,离开了舒服事就不能活了吗?按、按自己的喜好,乱、乱猜。老子的、的意思,有人,就、就有关、关系嘛。”
“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年头,人事关系也是生产力,大家出主意,想办法找关系帮忙,也是一种思路呀。我们文学界如今就是依靠人事关系出书出名的嘛,获什么奖也是运作的,可以借鉴嘛。哈哈哈。”贾作家故作深邃道。
财政局长嘿嘿一笑:“老相呀,贾作家说的有道理,应当试试。兄弟我是替人看保险柜的,丫环带钥匙不是掌柜的。钱都是区长管着的,我可是爱莫能助,帮不了你什么忙的。不过,可以提醒你老兄,放着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史桂途这么大的面子,不用有些可惜呀。”
相朝阳忙说:“我们是在西南一个战壕里滚了3年的老战友呀,怎么能忘记。当年,他与进前都是我们三营的排长,老子是营长。风水轮流转,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转业回到地方,人家进步了,贵为市府要员,我与进前乃区区科级干部,地位悬殊,来往也就少了。如今,有事找人家,那不是棒槌掏牙缝,有些夯口嘛。唉——!”
“哈哈哈,老兄多心了。战友情什么时候也淡不了,哪天,我做东,邀请你们老战友们聚会,你俩好好聊聊,叙叙旧。”
“那敢情好。”
封进前又对祝凤妍说:“凤妹子。相、相哥的事,你、你多操心了。”
祝凤妍那张胖脸挤满了笑纹:“妹子全力而为,怎么样?”
相朝阳忙说:“谢谢。”
道士贪婪地大口嚼着鱼肉,祝凤妍看见了,故意嘲弄道:“我说牛鼻子,你嘴咋就那么馋,一个出家人往死里吃肉喝酒,就不怕下地狱吗?”
道士喝了一口酒,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现在都能当局长,我老道怎不能吃肉饮酒?济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人们都说有地狱天堂,谁去过?谁又能说在哪里?如今少林寺的方丈都用手机,开公司了,我也要与时俱进呀。”
“你个花、花道士,臭理、理论蛮多。”
道士也有些醉意,说:“祝妹子,你横竖都是嘴,就你理长呀。你这屋里人都能坐席喝酒,我为什么就不能吃肉?”
祝凤妍笑了笑,骂道:“你个牛鼻子老道,少bi干。有本事就给相哥算算,怎么完成任务比啥都强。”
道士这回倒是来劲了,“无量佛。”唱了一个诺,摇头晃脑,掐指舞弄,口里念念有词:“子丑寅卯,一二三,指三指,画三番,五色祥云点面前,神仙帮你掐一卦,上卦下卦都是乾。即阳气刚生于地,如同龙在地下潜着;你又逮了一乾卦,即将时来运要转。”接着细细解说道:“这个卦见龙在田,先期潜伏,诸事不顺,到后来说明有好运势在行走,有衙门和阴人相助,你的好运即到。”
相朝阳一向不相信这些迷信,现在看到道士说的头头是道,疑惑地问:“师傅,那你说我们的路子在哪方?”
“无量佛,贫道以为,要成诸事,东南方是也。”看到道士独占鳌头,风水先生也不甘落后,立即端起一杯酒道:“各位,道长算的很有道理,我也来献丑了,这就给相总看看。”大家再次叫好。
风水师说道:“相哥,我先说,若果不对,大家可以啐我。你今天座位面南背北,酉时坐下。你的办公室是西开门,办公桌也是向南座,并且面前悬挂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
相朝阳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相哥,你回去把国家地图挂在背后,与世界地图相对,你坐在中间。”
祝凤妍又挖苦道:“看来风水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鸟,胡言乱语,信口雌黄,骗吃骗喝罢了。我们各级干部办公室摆设大体一样,你这是什么狗屁风水,不沾边,出去到大街上算卦糊弄白痴,骗两个零花钱还可以,干不了什么正事。”
风水先生不干了,嘲讽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没有入道懂得什么?风水是科学,古代叫堪舆,避免了不少建筑灾难,深受民间敬重。一些丧尽天良的爱前者,利用堪舆骗钱害人。到后来逐渐被骗钱的堪舆师异化了,实在可惜呀。老子实话告诉你,这叫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老夫掐指一算,调节微循环,改变时运从未失手。你家风水一变,四面来财。相哥,你回去按我说的做,然后,在桌子上放一个mzx铜像,摆放党旗和国旗。”
“哈哈哈”众人一阵朗大笑。相朝阳有些气恼,心里骂道:妈的,这是什么胡诌。封进前的饭局,我也不好发作,碍于面子,委婉道谢:“谢谢各位。我再想想些办法,看怎么完成任务。各位弟兄和老板,你们量力而行,看着办吧。”
祝凤妍嫣然一笑,说:“相兄,问神打卦看风水似乎也有些道理,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现在一些大人物很迷信,我市在南方一个省的权贵,前年回家葬父还看风水呢。有人说灵验着呢,有人不信,信不信在自己,就当心理安慰了。你可能不知道,如今,一些贪官无论干什么都开票据报销,唯独到庙宇烧香拜佛用自己的钱。”
“哈哈,确实是这么回事。老相,我们支持你,你也得配合呀。”
画家讥讽道:“你们不信马列信迷信,社会风气怎么好?我算看透了你们公务员了。”
贾作家连忙圆场道:“你老还是如此固执,大家说说笑,不必认真。”
画家“哼——”了一声,走向厕所。
一个双臂纹了两条龙的人端起酒杯,狞笑着说道:“相总,我敬你一杯。谁找你麻烦,或者征地拆迁,兄弟一个电话就可以摆平。”
相朝阳知道这是黑白两道的人物,本不想招惹此人,但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就端起酒杯说:“谢谢。咱们一起喝如何?”
“好!”人们全部站起,一饮而尽。人们哈哈哈大笑。在大家的起哄中,相朝阳晕晕乎乎地回到办公室,昏昏沉沉沉浸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