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他一个草莽出身的糙汉,对昆曲这种阳chūn白雪的东西,可并不感兴趣。
眼下他也只是为了给人面子,这才勉qiáng来听一听。
乔三爷百无聊赖地往雅间里一坐,随意瞥了眼舞台上的黎初月,莫名奇妙地就被这个女人吸引了。
整整一场戏,一向坐不住板凳的乔三爷,安安静静全神贯注地听了两个小时。
曲终人散之后,乔三爷抬手招呼了自己的马仔:“你去把台上那个杜丽娘,请到我的雅间来。”
“得嘞。”马仔恭恭敬敬地应声,而后迅速跑去办事儿。
然而十分钟后,这马仔却是一个人回来了,支支吾吾着开口。
“三爷,不行啊,那杜丽娘,刚才被另一个雅间的客人请走了。”
“谁他妈的敢抢在我乔三前头?”乔三爷听罢怒气上来,直接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水瞬间撒了一地。
马仔赶紧弯腰趴到乔三爷的耳边,又悄悄耳语了几句。
乔三爷闻言蹙了蹙眉,摆摆手:“那今天就算了吧。你去给我联系这个戏院的老板,就让这杜丽娘,去江城唱几场,价钱随便开,我跟他们合作。”
“行,这就去办。”马仔领了任务,屁颠屁颠地走了。
此时此刻,在戏院的另一个贵宾雅间中。
薄老太太邀请了黎初月过来聊天,还吩咐了其他人,都暂时先到门外等。
黎初月其实有些意外:“薄奶奶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联系我,我也好给您准备茶点。”
薄老太太摇摇头:“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们新月剧团首演的时候,我就来过。”
“是吗?”黎初月闻言抬眸,“原来那天您也在啊,怎么都不叫我呢?”
薄老太太笑笑:“我看你跟你妈妈在一起,也就没上前打扰。”
老太太顿了一下,接着温声道:“你们母女俩都是美人胚子啊,你妈妈那个病也是怪可怜的,需不需要我介绍医生?”
黎初月闻言一怔,她完全没想到薄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关心话语。
她并不想白领她的情,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只是委婉地说了声“谢谢”。
这时,剧场的服务员端上来了一壶龙井,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薄老太太平日里喝得都是顶级特供的茶,眼下只看一眼桌上茶汤的颜色,就能料知茶的品质。
老太太没有喝,但黎初月并不在意那么多。
她唱了整场,现在嗓子确实有些gān,便端起茶杯直接喝了一口。
薄老太太见她喝完了,又缓缓道:“黎小姐,这一年,你跟骁闻联系过吗?”
黎初月捧着茶杯,坦诚开口:“没有。”
“嗯。”薄老太太似乎是满意地点点头,好像不经意间地说起,“骁闻他马上要订婚了。”
什么?他要订婚了?
黎初月闻言心口猛地一颤,她用力端稳了茶杯,努力地不露声色。
薄老太太抬眼看了下黎初月,接着温声开口:“未婚妻是朱小韵,你也认识吧,我们两家早有约定。”
黎初月整个人怔在那里,一瞬间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
果然童话故事的结局里,王子还是要和公主在一起。
黎初月稳了稳呼吸,淡然一笑:“挺好的,他们很般配......”
送走薄老太太后,黎初月在剧场门口看见了一整排花篮。
花篮一字排开,全部都是用鲜花扎制,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她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哪个观众这么大手笔。
这时张秘书走了上来,皱眉道:“黎小姐,这个花篮是有人送给你的。”
“送我的?”黎初月一愣。
“是。”张秘书微微颔首,“送花篮的人,自称叫做乔三爷,是江城乔三爷。”
“乔三爷?”黎初月不禁蹙起眉来,“是不是搞错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叫‘乔三爷’的人呢。”
“没错,他就是送你的。”张秘书摇摇头,“这乔三爷还找人带话了,说早晚会让你好好地认识他。”
黎初月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这种敢明目张胆自称“爷”的人,多半都是道上混的,眼下还肯大手笔送花篮,想必日后极有可能不好惹。
黎初月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起来,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以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四月是欧洲的复活节,薄骁闻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假期。
他的父亲薄崇在这时给他打了电话,嘱咐他务必回国一趟。
薄骁闻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也确实有一年多没有回国了,是应该回去看看家人和朋友了。
于是他买了张机票说走就走,十几个小时就飞到了北京。
然而薄骁闻万万没想到,薄崇这次叫他回来,竟然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