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渊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有意使气氛轻松一些,“其实真的主要是事情都堆在一起了,莫名其妙我们整个部门都被裁了,然后我爸查出病了,奶奶在去医院的路上出车祸了。”
可惜这气氛是轻松不起来,陈于渊大概也意识到,苦笑一声继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前半生太顺了,老天爷要故意开始为难我。不瞒你,那天我从医院出来,看到算命的还忍不住算了一下。”
林见白明白陈于渊只是找个人倾诉,他也没指望找到什么解决办法,大概现在他在家里是顶梁柱,情绪藏得深,总需要到一个人面前发泄一下。
“算命的怎么说?”林见白问道。
陈于渊一愣,倒是没想到林见白会问这个,不在意地回道,“还能怎么说,说我只是遇到了一点人生的坎坷,需要花点钱消灾,要是不消灾,小坎也会变成大难。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竟然真的花了一百块钱消灾。”
陈于渊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也忍不住把算命先生当成心理医生寻求一些自我安慰。
林见白也不知道安慰什么,陈于渊也明白这样的事只能自己抗,他只是想找人倾诉,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林见白,林见白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不知怎得,就在那里,便让人感到安心。
“这样的情况睡不好是正常的,不过还是得小心抑郁情绪。平常多多晒晒太阳,多运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俩现在都是经过事的人,都知道銥譁一切都好很多时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老天爷不想让人好的时候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但莫名这话从林见白的嘴里说出来,偏偏带有一些力量和可信度。
陈于渊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便是从这“一切都会好的“开始,终于有了一点从前的影子。
两人边吃饭边闲聊到九点才散场。
陈于渊以前觉得林见白有韵味却难免寡淡,就像一杯白开水,可今晚这杯白开水让他前所未有的熨帖。
“我送你吧,我开了家里的车。”
陈于渊的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会想着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林见白也不推让,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在这样的时候,对方或许也想多一些陪伴。
车子从繁华的区域渐渐开往人烟较少的乡村,九点在城区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始,在乡下却有不少人准备安睡,音响里放着舒缓的乐曲,耳畔有轻拂过的风,陈于渊胸口的浊气都散了一些。
“好多年没回乡下了,在美国待久了,倒是不习惯住城区,人太多了,还是乡下安静。”
“乡下的房子还在吗?”林见白知道陈于渊中学时代过去就举家搬迁,随口一问道。
“早不在了,拆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眨眼便到了林见白家门口。
“回去喝点热牛奶,睡不着的话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陈于渊看起来心情不错,只应道,“知道了。”随即便挥了挥手看林见白进屋。
阳台上的灯调得不亮,散落一地的工程图和文件,季明彰也没有管,只按了按眉心,往隔壁望去,看隔壁的灯亮了,才莫名自语道,总算回来了。
只是待看到院门外停着的车和站着的人,刚按下的眉心又微皱,忍不住站起来,几步便走到了窗前,却只看到车开出去的尾气。
季明彰想喝一口咖啡,顿了顿才发现手边没有,越发不耐烦,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怎么也不顺。
郑姨今早来做早饭的时候,便发现二少爷身上的低气压更甚以往。
“二少爷,昨晚没睡好吗?”
郑姨边把虾饺端出来,边试探着问道,她和一般的家仆不同,待的时间长,和二少爷有些感情,有的时候多嘴几句主家也不会责怪。
“嗯。”
季明彰没有多话,像是话都懒得多说,眉眼间有些沉郁。
他向来睡眠不太好,昨晚更是莫名心烦气躁,折腾了一晚上天将将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到点不用闹钟响,便又自动醒来,算算时间,可能才睡了不到一小时。
“二少爷,没睡好,要不别喝咖啡了,我们换杯牛奶喝。”
郑姨是不懂咖啡有什么好喝,不过二少爷倒是喜欢,有一回早上帮二少爷煮完咖啡,她喝了一口剩下的,那味道,真的比中药没好喝多少。
二少爷喜欢喝,她就去学了煮咖啡的技巧,但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煮得怎么样,实在是她分不清好喝和不好喝的区别,还好二少爷从没挑剔过。
“不用,咖啡提神。”顿了顿,季明彰又补道,“谢谢。”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郑姨当然不再多话,虽说是看着二少爷长大的,但说来说去,也只是在人家家里gān活的,再多话就要惹人嫌了,郑姨在这一块的分寸总是把握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