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和那次偷窃事件一样,在最本质的两个方面同时对一之濑帆波进行了无差别的打击。
考虑到具体的情境,或许他的那一次死亡对一之濑帆波的影响还要更大,毕竟是亲手杀人与偷窃的区别。
甚至后者还可以用亲情作为理由自我安慰一会。
所以,一之濑帆波的答案一定是她自己。
在北川凉看来,过去的轻井泽惠和一之濑帆波的区别在于前者会有意地自虐,刻意在精神上贬低自己,而后者则是无意地在进行虐己。
就像同样是在雨中淋雨,前者一定会故意让你发现,后者却不会,而且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她在淋雨这件事。
不过现在的轻井泽惠看不出一丁点过去的影子,但一之濑帆波却还在踌躇,前者破而后立,后者破而未立。
只从表面上的经历来看,经历了模拟后的两人都分别解决了自己明面上的心结,轻井泽惠是校园欺凌,一之濑帆波是偷窃事件,但与轻井泽惠不同的是,一之濑帆波的成长可以说是近乎聊胜于无,甚至比起过去还额外背上了【杀死北川凉】这个负担。
因为不管重来多少遍,一之濑帆波的家庭也还是那个家庭,母亲也还是那个母亲。
直白地对父母表达爱意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是一件艰苦卓绝的事情。
但其实恨意、或者说不满也是如此艰苦卓绝。
特别是对于一之濑帆波这样懂事的女孩子来说。
所以直到现在,一之濑帆波仍然只能、只敢在一个无形的圈里进行着最微小程度的改变。
【一之濑帆波不会真心去讨厌某人】。
这句话其实是对的,因为一之濑帆波最终只会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这也是北川凉所察觉到的异常的源头。
自虐的终局一定是自毁。
“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
北川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瞳孔却若有若无地看向一之濑帆波颤抖着准备再开口的嘴唇:
“我最讨厌的,永远是自我评价过高或过低的人。”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一之濑帆波的回答。
“毕竟谁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的天使,更不是出生时就带着原罪的囚徒。”
这是当初模拟里写给一之濑帆波的原话。
一之濑帆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终于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北川凉静静地等待着一之濑帆波平复着心情,然后微笑着重新从真心话的牌堆里抽出了一张。
“这个不算数。”
“再来一次。”
北川凉手拿着一张崭新的‘真心话’卡牌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请说出一件与对座经历过的最开心的事情。】
一之濑帆波的对座是北川凉。
坐在北川凉右手边的坂柳有栖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因为北川凉手上拿着的那一张,正好是她之前特意记下位置的一张‘真心话’。
而且,上面的问题完全不是北川凉念的那个,而是更有乐子的【请说出你自己最不满意的一个身体部位】。
“我偏袒你们所有人。”
坂柳有栖莫名地想起了北川凉前不久对一之濑帆波说过的这句话。
不过一之濑帆波显然不会知道这个信息,或许是因为刚才北川凉口中的那句【再来一次】和过去的某些回忆相撞,她原本蹙着的眉头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开心的事情……也有很多。欢;:迎”g进?”!入?【,!夜;袭”;的”:g月:?费.'群;:】:.6;9?.4?:9.,3:h””6!,1:3”;5?.””
一边说着,一之濑帆波一边偷偷地去看北川凉的眼睛,倒不如说,对于她来说,除了那一次意外,和北川凉在一起的所有,都算是幸福的时间。
“如果一时间没有办法想出【最开心】的事情的话,多说几件印象深刻的也可以。”
“反正今天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
北川凉闲适地将身子后躺在不知道是谁的背包上面这样说道。
他的眼睛齐齐正正地就看着对面的一之濑帆波。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之濑帆波足足说了有快两个小时,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她用最琐碎最琐碎的句子说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像是在雕刻什么非比寻常的艺术品一样。
一之濑帆波说的是当初她还在某家咖啡店门口戴着皮套做吉祥物兼职发传单的时候,重新遇到北川凉,并且受到了一杯热可可的事情。
其实概括一下就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
但一之濑帆波将其中最小的动作都分解成了无数个细枝末节,每个细节里又长出了更微小的细节,庞杂而繁复地细细叙述着。
她记得太清楚了。
甚至让堀北铃音和坂柳有栖产生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