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帘的便是对方白皙而灵活的手指以及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白润光泽的圆润且修剪整齐的指甲。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这双很好看到仿佛天生就是要在这黑白色的琴键上起舞的修长手掌,精神恍惚着一时间居然有点愣住了。
就像轻井泽惠永远不可能体会一之濑帆波对于她本人的一系列复杂心情,坂柳有栖自然也不会清楚北川凉其实在堀北铃音的模拟中就已经为她演奏过这首贝多芬的经典名曲,甚至还一度因为名字读音和乐曲标题的奇妙互动引发过铃音的一次心情危机。
对于坂柳有栖来说,她对这首柔美动人、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似是娓娓讲述了一次恋情的世界名曲最深刻的印象,其实是存在于某张一打开就会自动循环播放当中某段旋律的电子贺卡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代表着她的第一次失败。
也是一次彻头彻尾、无可辩驳的失败。
她没能救下罹患渐冻症的北川凉,只能一天一天地看着对方日渐衰弱着最终死在她的面前。
于是下一秒,北川凉的弹奏就被坂柳有栖以一种近乎粗暴的物理手段给打断了,他在琴键上起舞的右手被她伸过来的两只手给这么强硬地按在了那里,然后被仔细且认真地捧了起来,捧在了她的眼前。
就如同两人在身高上的差距一般,他和坂柳有栖的手掌大小在这一刻同样形成了有些鲜明的对比,不一会儿,北川凉便看见有栖用右手的拇指食指与中指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像是要亲手确认什么似的将它们一起温柔地向着掌心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按了下去。
最深刻的记忆会在时光的洪流下依然倔强地停留在原地,凝固成礁石,再垒成城堡,虽然只一人保存的话最终还是会沦为时间的尸骨变得一文不值,但如果被两人共同持有共同保存的话,便会成为追溯过往的地标。
而那些熟悉的动作、气息或是言语,就是重新打开这座城堡大门的钥匙。
因此只是在短短的一刹那,北川凉便明晰了坂柳有栖这个有点奇怪的举动的用意,所以他就这么微笑着将所有指头都一起向下,屈掌成拳,将坂柳有栖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嘴里也同步地说道:
“我没事,那一次的渐冻症早就和有栖的心脏病一样一起消失了。”
“嗯。”
虽然这么点头答应了一声,但总觉得坂柳有栖现在的心情还是有点不太美妙。
就像无人岛特别考试后半程的那个夜晚和他坦诚的那些想法一样,作为结束模拟时间最短的章节女主角,或许坂柳有栖才是那个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的人。
不过这也和她两次模拟经历的总体色调有关,别说是坂柳有栖了,只接受了第二次模拟记忆的雪和天泽一夏事实上到现在也都很难说是正常的孩子,在这点上北川凉可以说是相当具有发言权。
而与她们两人相比,坂柳有栖还多体验了一次结局更加恶劣的、宛如黑色童话的世界线。
或许就像那次模拟的结局【愿得一人心】的注脚‘你是我的黑色童话,是梦里的美梦,也是醒来的噩梦’一样,现在的坂柳有栖大概偶尔也会去产生现在发生的一切现实是否真实的错觉。
眠时的梦境越是甜美,醒时的惆怅往往越会强烈。
坂柳有栖突然想起在这个暑假之前,她获得全部模拟记忆的那个时候,肉体上摆脱了先天性心脏病心理上却仍然惯性般地停留在过去的她曾经跌跌撞撞、呼吸散乱,平生里第一次抛掉手杖,感受着源源不断的血和感情从心脏沿着血管向大脑上涌的悸动,一路向北川凉的房间奔跑时的场景。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确认了自己那时的心情。
她想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确认北川凉的存在。
换言之。
她在害怕北川凉不存在于那里,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个可能。
她在恐惧她胸腔里的那颗健康的心脏今生也要只为她一人跳动的可能。
恐惧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会抱憾终身追悔莫及。
而恐惧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在诸如安心和庆幸之类的情感之后,大约便是强烈的后怕和更胜之前的不安定。
其实北川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和坂柳有栖的两次模拟中,有超过一半的时间,他其实才是那个弱势的、需要被人保护乃至贴身照料的存在。
不管是第一次中的渐冻症患者时光还是第二次中被白色房间折磨了很久刚出去的那几年里,都是如此。
而这些经历和情感事实上也依然存在于坂柳有栖的脑海和记忆中,最终借由着这个契机与那些后怕、那些不安定、那些想要去确认想要去防范想要去避免的复杂心情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在北川凉有点讶然的注视下,在这个明明才刚进行没多久的正式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