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也不接到他招儿,深深叹了口气。一双苍老的眼睛也不再看向孙子,而是望向远方,眼里忍不住默默流泪。
“想当初,咱全家从北方逃难。你爹娘重病死在了路上,你奶奶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拉扯大。”
“咱老薛家可就只剩你这根独苗苗了。现在呀,你奶奶我就想看你成家生子,也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还有没有福气抱上曾孙?”
薛霖看着祖母流泪,也不敢顶嘴,搂过薛老太太,沉默了许久。
薛家祖籍鲁省,世代农民。那年北方蝗灾,薛家举家逃荒南迁。
又赶上爹娘重病,薛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没能将薛阿爹与薛阿娘救回来。
一家子只剩一老一少,半路上没了口粮,薛老太太便沿途乞讨,或是帮人家洗衣服。大冬天的,双手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得通红,才换来一口吃的,养活了薛霖。
薛霖自然知道薛老太太一把年纪养活自己不易,现如今祖母就只有一个心愿,他这做孙子的,怎么会反对呢?
“见面的事,就由奶奶您来安排吧。”薛霖搂着薛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好。”听孙子同意,薛老太太这才转悲为喜,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手拍了拍孙子厚实的臂膀,笑道:“都这么大了还搂着奶奶,外人看着多不像话呀。”
“多大都是您的孙子。”
薛老太太被薛霖逗得开心了,才挥手放他离开。
作者有话说:
见到何少爷前的薛阎罗:约会需要祖母催促;
见到何少爷后的薛阎罗:约!约!约!
第10章
薛霖才走几步,又在庭院里遇上了秀芳。
“表哥。”
秀芳今儿个打扮得俏丽。
往日简单的单辫梳成了蚌珠头,发后还簪着一朵粉嫩的绒花。脸上不仅敷了□□,还上了胭脂,多了几分娇羞。
“怎么了?”
秀芳举着托盘,里头盛着一盏炖汤。
“表哥,这是我托厨房熬的鸽子汤。听闻表哥这几日辛苦了,喝口炖汤吧。”
秀芳殷勤地将炖汤递到薛霖面前,羞涩地低下头。
“不用了,你送去给祖母吧。”
薛霖刚陪祖母说了会儿话,这会儿没心情搭理这位表妹,朝她随意摆摆手,便迈步朝自己的房间去。
特地jīng心打扮的秀芳被薛表哥独自落在原地,正眼都未曾瞧一下。
她手上举着托盘呆呆地站着,擦了胭脂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一片苍白,只觉得薛霖是故意躲着自己。
不远处,一对清扫庭院的丫环无意间看见了她热脸贴冷屁股的举动。
秀芳正因薛表哥的拒绝一肚子火气,又被两个丫头发现,便觉失了颜面,随即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愤愤地转身离开。
那俩无辜的丫环被秀芳无缘无故地瞪了眼,心里自然不悦。两人憋着一肚子气,转头就和别的丫环议论起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
——
城南,何家医馆。
王力今儿又换了装来看冯老三,老远就望见何温言坐在药柜前看着一本医书,上前打了声招呼。
“何小大夫。”
何温言抬起头,见是他,便笑道:“又来看你兄弟呀?”
“嗯。”何温言笑得好看,看得王老二老脸泛红,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警告自己这是他的未来大嫂。
何温言放下医书,带着王力进了医馆后堂。
冯老三年轻力壮,恢复得不错。几帖中药下肚,术后没有发生发炎和发热的现象。这才过几天,伤口就没再流血。这会儿,他人正躺在榻上静养。
“老三。”
一听有人叫他,冯老三转过头,见是王老二。
“你小子,这几天过得不错呀?”王力上手拍了拍冯正阳的肩膀,憨笑道:“在chuáng上过得够清闲呀。”
“要不,你替我躺这儿?”冯正阳一巴掌拍开了王力的手,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也真是走远。子弹只打到了皮肉,没打伤内脏。你说,这子弹要是再偏些,打到了你的肾,你这辈子该怎么娶媳妇呀?”
冯正阳又对他翻了个白眼。
何温言听着两人说浑话,也觉得有趣。他替冯正阳查看了下伤口,对两人说道:“伤口恢复得不错,可以回家休养了。我再去开几副药,你们带回去。”
说罢,就离开了后堂,将空间留给了兄弟两人。
王老二看何温言离开,盯着房门许久,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才开始对同冯老三说:“你小子真走运。”
冯正阳撑着chuáng榻,坐起身给了王力一拳。
“怎么?你也想在这chuáng上躺个几天?你是不知道那药童把我看得有多紧,一步都不让我下chuáng,我险些屎尿都要在chuáng上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