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食盒放下,坐下来休息休息。”何温言嘱咐道,顺手给红菱倒了杯水。
红菱赶紧阻止:“少爷,小的自己来就成了。”
她接过水杯,喝了口水,又从袖口里扯出了帕子擦了擦汗,才笑着说道:“夫人知道这段时间医馆病人多,怕少爷和老太爷被看病绊住了脚,赶不及回家吃饭,便让我来送午饭。”
何温言点了点头:“下回,可别傻傻地顶着个大日头一个人来了,找个人替你分担些。”
红菱傻乎乎地笑着,问道:“这些菜要摆在哪儿?”
“摆在后屋吧。正好今天有两位病人,午饭可以分他们些。”
见食盒准备的饭菜较多,便想着分些给茗兰两人。
红菱听话地拎着大食盒进了后堂,推开门刚要迈进一条腿,就听见一个小丫头问道:“茗兰哥,好些了没?”
茗兰?那个安南阁的头牌清倌?他怎么会在这儿?
红菱的脑中一时间布满了问号,呆呆地站在房门口。
茗兰和翠儿也注意到门口来了人,翠儿开口问道:“你是?”
“我……我是何少爷身边伺候的丫环。我来送午饭的,少爷让我来将午饭摆在后堂。”
许是曾经背后议论过人家的缘故,红菱回话间少了几分底气。
“二位还没吃午饭吧。我家少爷请二位一块用饭。”
茗兰病弱体虚,消耗得快,翠儿则是照顾茗兰,忙碌一上午,两人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
不过茗兰还是拒绝道:“替我谢谢何少爷的好意,不过我现在病着,怕把病气传给别人。”
听见这话,红菱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个jì院清倌。
苍白的脸色中窥得几分病弱,眉眸乌黑而舒展,流露出水墨画的脱俗意韵,毫无出身青楼的妖艳媚俗。
红菱忍不住在心中将眼前之人同自家少爷做比较。
同是美人,眼前之人气质脱俗,病弱惹怜,而自家少爷则是五官jīng致,天生贵气。
因此哪怕见惯了自家少爷的美貌,瞧着这么一位病弱美人,红菱的脸上还是不禁染上几抹红云,犹记得自己背地里说人闲话的事,又有几分心虚。
“既然如此,我就将饭菜另外装盘给二位吧。”说着,红菱手脚利索地将饭菜分盘,摆放好。
茗兰两人来不及拒绝,只好道谢。
——
午饭后,红菱收拾好了餐桌也没忙着走,留下来要给何温言打下手。
可红菱一不懂医术、二不懂药理,何温言哪用得上她呀?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早点回家休息。”
红菱却不高兴嘟囔道:“回到家中,我娘又要将我放在她眼皮底下,让我跟着她学习规矩和待人处事之道了。说什么若是少爷以后嫁了人,我也要跟在您身边,帮您管着后宅。可是少爷您也知道的,我最讨厌守规矩了……”
红菱是何夫人陪嫁侍女傅妈的女儿,是何家的家生子,又从小跟在何温言身边,家里人默认她也将是何温言的陪嫁侍女。
何大少爷闻言也眉头一跳,只觉傅妈的打算果然长远,当下也不赶红菱回去了。
小丫头立刻止住了嘴,笑逐颜开,见医馆实在没有她能插的上手的事,便隔三岔五地给何温言倒水。
何温言喝了一肚子的水,实在是受不住了,便赶她去打扫医馆了。
终于挨到了huáng昏,何温言和何老太爷要回府,茗兰也要回安南阁了。
临走前,何温言又替他量了次体温,给他递了一片退烧药,嘱咐他:“若是夜里又发烧了,可以吃一片。记得隔段时间来检查身体。”
茗兰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小红已经去门外招车夫。
几人一同走到医馆门口,刚好一辆huáng包车经过被小红拦了下来。
“师傅,去安南阁。”
安南阁。
何温言脚步一顿,他侧身看了眼跟在身边的红菱,突然记起上回西餐厅外她说的话。
听说薛阎罗最喜欢安南阁里头一位叫茗兰的清倌……
刹那间,何大少爷心头上起一股莫名的火来。
那头,茗兰已经上了车,朝何温言点了点头。
何温言这会儿正有些木讷,只轻声说道路上小心。
送走了病人,几人步行回家。
到了何府,门房已经开门迎接何老太爷和少爷了。
门房笑容满面地报喜道:“老太爷,少爷。老爷从沪市回来了。”
“爹回来了!”何温言一扫刚才的沉闷,“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在饭厅准备用晚饭。夫人和小少爷都在,就等您两位了。”
何温言扶着何老太爷快步朝饭厅走去。
何老爷去沪市已有大半个月了,家中事事照旧,但何夫人和何温言还是挺想念何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