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夫,已决定替言儿招婿。”
薛霖三人皆是一愣。
薛霖望向何温言,可何大少爷也是刚从父母嘴里得知这一决定。
“况且,就算言儿不招婿,老夫也不会将言儿嫁于你。”
“爹!”
何老爷这话说得生硬,就连何温言也难以置信地望向父亲。
在他眼中,他父亲并不是个计较出身门第的人,如今为何说出这番刺耳的话来?
“听何老爷的意思,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个泥腿子出身的咯?”
这些话更是激怒了性子本就急躁的王老二,他一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枪支上,作势想要在何家鸣枪示威。
“老二!你要gān什么?”
薛霖立即察觉到兄弟的动作,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腰侧的的□□夺过,丢在地上。
地上掉落的左轮□□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何家人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局促和寂静,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地上那柄正在沉睡的□□。
“夫人,你先带着两个孩子下去吧。”
还是何老爷率先打破死寂的僵局,他声音沉稳镇静,转头对何夫人说道。
何夫人细眉紧蹙,心底仍存几分恐惧和未知,可对上自家老爷让人安心的眼神,这才将掩盖住忐忑,朝丈夫点点头,牵上两个孩子朝后屋离去。
何大少爷自然不放心就这样放任他爹同薛霖几人对峙,想要挣扎脱出手,却又被何夫人紧紧拽了回来。
娘?
“你要相信你爹。”
何夫人眼底满是静穆,她紧紧地拽着眼前不安的大儿子,如此说道。
这话既是说给何温言,亦是说给自己听。
此刻,何夫人能做的唯有故作镇静,选择相信丈夫。
纵然牵着儿子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只能通过死死握紧佯装冷静,才能瞒过两个孩子。
何温言凝视着母亲泰然的神情,回过头最后再看薛霖一眼。
那人也正看向他,硬朗的眉骨间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紧盯着自己,眼底竟流露出几丝何温言能读懂的深情,平直的嘴角微微勾起,朝他轻轻颔首,告诉他不必担心。
对视间,何温言的眼眶微微湿润,也试着微笑回应,最后才回过头与母亲离去。
见妻儿已走,何老爷板正挺直的肩膀微微松弛,他闭眼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眼下多了几分疲乏。
他指了指眼前的座位:“三位请坐吧。”
何大管家很有眼色地指示丫头送上热茶。
几人正式就坐,何老爷拿起桌上的茶碗,一手揭开杯盖撇了撇杯中漂浮不定的茶叶,见杯中的碧螺chūn在杯中缓缓舒展,请抿了一口茶水。
“老夫不将言儿许给薛老板,并非是因为各位的出身。”
薛霖三人纷纷看向何老爷,热茶的水雾徐徐腾起,半遮住了何老爷的面容,也掩饰了他沾着泪意的双眼。
“薛老板也应有所听闻我府中的情况。何某同夫人相爱多年,才求得言儿这一子,待他我夫妻二人自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就连对待小儿子也及不上这份偏爱。”
“如今,我夫妻二人想为言儿招婿,也不过是想为这宝贝儿子寻一个专一的良人,将言儿置于父母膝下看着、护着。”
“也望薛老板能全我夫妻的爱子之心!”
何老爷语调委婉,又字字珠玑。
何老爷言尽于此,薛霖自然知道今日是别想提亲成功了。
几人拱手向何老爷行礼道别,可天井里整箱整箱的彩礼却不肯抬走。
前厅里,何老爷瞧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摇摇头:“才几句话地功夫,就打退堂鼓了,哪里比得上我当年?”
“你小子如今倒是得意了,”主位上的何老太爷听儿子这话,也笑了笑:“当年是谁厚着脸皮天天上傅家提亲,日日被傅家家仆赶出门来。到最后还是你老爹我受累替你上门提亲,才将你的亲事定下。”
“这姓薛的小子还不如我呢。脸皮如此薄,成不了大事。”何老爷不服道。
“倒也未必,这小子有你当年的傻样。”
何老太爷想起这小子连着几日都蹲守在自家医馆中,又指了指天井里的那堆未搬走的聘礼。“瞧着这架势,估摸着明天还来。”
何老爷瞧了眼自家摆满箱子的天井,又想起今日看到彩礼单子上的住宅,便回忆起当年自己也带着自家祖宅的地契去见老丈人。
顿时,整个人气打不一处来,体会到了老丈人当年派下人撵人的心情。
另一边,何夫人拉着一大一小何家兄弟往里屋走,没走几步就听小儿子喊:“娘,疼!”
何夫人这才松开紧握着的手,发觉自个儿力道重了,两个儿子的手腕上生生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