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上何家做上门女婿,让薛家绝后嘛?”
“如今我们老薛家就你一支独苗,你要是去做了赘婿,让我这个老婆子死后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爹娘,如何面对老薛家的列祖列宗呀!”
薛老太太盯着冥顽不灵的长孙,拍打着胸口哭诉道。
薛霖赶紧拉住祖母的手臂,冯老三也趁机劝说:“老太太,何家没有将大哥的聘礼丢出去,这事还有转机。”
这门亲事可真将薛老太太折腾得筋疲力尽,她在孙子的搀扶下,重新疲软地坐靠在木椅上,朝着如今长得比她这老人家高出两个脑袋的孙子,伸出一根手指:“答应奶奶,提亲可以,可不能真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薛霖叹了口气:“孙子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出门寻早食的人便碰见薛老板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还跟着一支马队,拉着一车车大木箱子。
买包子的食客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偷偷指着队伍最前方的薛霖,问着身边卖包子的小贩:“薛阎罗这一大早的是准备去哪儿?”
卖早餐包子的小贩也伸长脖子打量:“看这马队的方向像是去城南,那地儿都住着些大户人家。”
薛霖的马队巡着大街,从城东绕到城南,一路上受到街边两侧行人的注视目光。
路过马祥兴菜馆时,菜馆的马掌柜从店里走了出来。他同薛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他爹还是掌柜时,薛老太太曾在这家菜馆做过帮厨,马家人还接济过这从北方逃荒来的一老一少。
因此,就算薛阎罗的凶名远扬,马掌柜也敢同他搭上几句话。
“薛老板,你这是到哪儿去?”
马掌柜从店里探出头,对着打头的薛霖热情地喊道:“要不来我店里坐坐,我家厨子刚做好了早膳,要不要来用点?”
薛霖一身崭新的青灰色长袍,短发被打理得gān净利索,骑在高头大马上,jīng神十足。
薛老板勒住了缰绳,没有起身下马,朝着马掌柜拱手道:“谢过马兄好意,不过我正赶着去城南何家提亲,就不打扰了。”
听到这话,街上的众人皆是暗吸一口气,马掌柜更是一愣,扫视了眼马队后头拉着的大箱小箱,随后很快反应道:“那便祝薛老板提亲顺利了。”
“借马兄吉言。”
薛霖再朝他拱手谢道。
马队浩浩dàngdàng地穿过大街朝城南赶去,只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路人,瞧着薛阎罗的队伍走远了,人们才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马队停到何府大门外,车马的动静声惊扰了何家周边的邻居。
邻宅里几个下人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来人,见这群人是来找何家的,又开始琢磨着何家人到底怎么招惹了薛霖这「夺命阎罗」,让这人昨日刚来过,今日又来找何家麻烦。
薛老板亲自下马走上前扣门,门房先前便听到了马队的动静,薛霖刚刚敲几下,大门便打开了。
“薛老板。”门房点头哈腰道。
薛霖郑重地递过拜帖:“薛某今日登门拜访,来向你家大少爷提亲。”
难得见薛阎罗如此斯文,门房也是一愣,老实道:“那、那麻烦薛老板稍等,我家老爷还没起身。”
薛霖点点头,只在大门外候着,没要求先进院子。
日头从山边缓缓升起,夏日的阳光透过晨间微薄的雾霭,斜照在薛霖的脸上,照得脸侧微微发烫,他也未显现半分不耐。
倒是手下的弟兄一大早骑着马押送聘礼赶来,未吃早点,这会儿饿得胃里直打鼓。
王老二走上前对薛霖道:“大哥,我同老三去别处给兄弟们买些早点,要给你带点啥?”
薛霖却摇摇头,示意他们自己去吧。
话音刚落,何家大门便被推开了,门房请薛老板进前厅。
前厅里,何老爷正端坐主位,手中正盘着两颗表面光洁的核桃。
放眼望去,薛霖昨日送来的彩礼仍放在天井当中,未曾搬动。
薛老板经过天井,见到这满地未动的聘礼箱子也不慌,他朝往冯正阳使了个眼色。
“知道何伯父对我昨日送来的聘礼不太满意,今天又重新送了一批来。”
几个身qiáng体壮的汉子挑着担子,又将这一件件盖着红布的黑木箱子扛进何府,见天井处摆不下了,便放在前厅里。
箱子不算太大,可各个都死沉,一件木箱便需要两个挑担的汉子扛着,从府门外抬进前厅,汉子们的额头便沁出了汗珠。
就连主位上的何老爷对箱中之物也忍不住心生好奇。
冯老三扯下其中一件木箱上的红布,大手一揭,木箱掀起,一条条大huáng鱼排列整齐得躺在箱底。他顺手又掀开另一件箱子,竟又是金灿灿的huáng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