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了,被他如此百般刁难,依旧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这小子的性格的确是不错。
“何伯父, 这是一株百年野参。”
薛霖伸手推开盒盖,楠木盒底赫然躺着一株儿臂粗的老人参,主根jīng粗壮、根系茂密、须根完整。
何老爷虽不习医术, 到底也是出生中医世家,自小在何老太爷耳熏目染下,自然能够辨识出这老山参的珍贵。
如今百年的野生山参在何家这样的老字号医馆中也算稀奇,这小子能在一日之内寻得一株, 恐怕费了不少功夫。
“好药材言儿自然是喜欢。”
何老爷一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喉结上下动了动:“可这些聘礼再好, 终归是外物, 老夫更看重你待言儿的心意。”
说罢, 何老爷不禁长叹了口气, 朝薛霖摆了摆手。
正当几人以为又要被赶走时, 却听何老爷道:“这些东西何家先收下了, 明日寻个时辰请两家长辈正式见上一面吧。”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相互对视。薛霖赶紧躬身作揖,激动道:“谢岳父大人。”
何老爷却眉梢一冷,冷哼一声:“别瞎喊,我可没直接答应求亲。想娶我儿子可不是仅凭这些外物就能求得,我们何家也是有其他要求的。”
“只要是不违民族大义、道德伦理,什么要求薛霖都能答应。”薛老板声音坚定。
这姓薛的小子嘴上应得倒是挺快,何老爷忍不住腹诽。
“究竟什么要求明日两家长辈会了面,才好提出。若是这些要求,你家长辈不应允,这门亲事便算了。”
踏出何家大门的那一刻,薛老板仍然有些恍惚,脚下飘飘然,不敢相信何老爷竟然真的点头同意了。
“大哥,这亲事可是定下了?”王老二对这事也是将信将疑,生怕理解歪了何老爷的回复。
“自然是定下了。”
王力一出声便将薛霖从恍惚中唤醒,整个人顿时jīng神十足,恨不得下一秒就拉着祖母来何家提亲。
在他看来,何老爷既然肯点头同意两家长辈会面,整桩亲事便已经算是定下了。
就在薛霖正兴奋时,远在薛家的薛老太太却愁容满面,她一手抚着额头倚靠在躺椅上,身旁的秀芳正替她捏肩。
薛霖连着三日向何家送聘提亲,可那么些个彩礼送到何家,却像是打水漂般瞬间没了影,何家还是没有点头答应。
想到此处,薛老太太眉头紧锁,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些都被秀芳姑娘看在了眼里,不同于薛老太太的愁眉不展,秀芳心底里却暗自欣喜。
何老爷先是提出入赘的要求,后又接连几日拒绝了薛家的求亲,这摆明是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可明面上,秀芳却还是微微蹙眉,装出一副为薛表哥婚事担忧的模样,嘴上不忘劝说着薛老太太。
“老太太您就放下心吧,薛表哥那么多的彩礼送进何府,何老爷定会同意的。”
“光是这三日的聘礼,都够寻常人家娶百来位老婆了。”
这话乍听着像是告诉薛老太太不必担心,实则是qiáng调何家收了薛家不少的聘礼,却将薛霖吊着迟迟不肯点头同意这亲事,实在是不知好歹。
想起自家为筹备提亲聘礼而搬空的仓库,薛老太太眉间的皱纹便更深了几分。
门外,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到薛老太太跟前。
这丫头叫秋蝉,是薛霖指派去专门伺候薛老太太的,可惜老太太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秀芳姑娘,将那些能在老太太跟前露脸的机会都占了去,最后挤兑得秋蝉只能在薛老太太房中gān些寻常杂事。
“秋蝉,做什么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也不怕冲撞了老太太?”
秀芳瞥了一眼这不起眼的小丫头,借着老太太的名义摆谱道。
“老、老太太,薛、薛老爷……”秋蝉这丫头跑得太急,一时间竟激动地说不清话,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结巴了?连话都说不明白!”秀芳一面给薛老太太按着肩膀,一面斜挑着眉眼看向秋蝉。
秋蝉被秀芳不动声色地瞪了眼,顿时变得唯唯诺诺的。
“好了好了,”薛老太太朝两人挥挥手,眉间的yīn郁未消,丧气道:“可是薛霖去何家提亲又失败了?”
秋蝉连忙将双手在胸前摆动,激动道:“不是,不是。薛老板提亲成功啦!”
“什么!”
“什么——”
薛老太太噌地从躺椅上站起身,惊叫了一声,却因起身太急有些头晕,倚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秀芳的尖叫声竟大得盖过了薛老太太,她面色顿时刷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丫头,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