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思的何小大夫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熟人。
这人可谓是化学和医药学的天才,论辈分算是何小大夫的师兄,现在应该还留在英吉利攻读硕士学位。
何大少爷与这人是在学院的联谊舞会认识的,在一堆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中,两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华夏人显得特殊又格格不入。
何温言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位师兄,师兄也惊奇地发现居然有一位华夏坤泽远渡他国留学。
两人因此顺其自然地相识了。
师兄名为沈文彬,祖籍粤省穗州,祖上也曾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可等庆末其他省份相继开了埠,穗州的通商口岸便不再是华夏独一份的了,许多穗州的老商行也不再如从前风光。
好在沈家祖辈积攒下的家底雄厚,沈文彬是众子孙中最为聪慧,也最受沈老爷子重视的长孙。沈文彬想要留学学医,沈家便如了他的愿,供他赴海外留学。
在何温言看来,他的这位师兄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仅有三年便拿到了化学与医药学两大学位。
虽然因华人身份饱受质疑,可沈师兄凭借着连续三年取得年段第一的成绩,打败了洋人的傲慢和蔑视。后又因出色的学业成绩,继续攻读医学硕士。
何温言虽不知沈师兄是否愿意在此刻归国,但还是写了一封长信,jiāo代了自己研发出了新型消炎类药物,但由于药材原料有限无法量产一事。
半个月后,何家收到了一张从大洋彼岸传来加急的电报,信件上仅有寥寥几个字:闻弟喜讯,归。
何大少爷接到沈师兄的回复后却异常兴奋,连一旁的薛老板见着何温言日思夜盼的样子,都忍不住对这位素未相识的沈文彬心生嫉妒。
当夏日里的鸣蝉在烈日的笼罩下累得叫不出声时,归国的客轮终于再渡金宁码头。
何大少爷坐着何家的马车,早早等在了码头边,同行的还有醋意升天的薛阎罗。
薛霖一手替何温阳摇着蒲扇,另一只手替他撑伞遮阳,嘴上还不停劝着:“现在日头如此晒,要不咱们先回府等着吧。”
何温言倔qiáng地摇了摇头:“师兄第一次来金宁,我怕他找不到路。”
薛老板心里酸酸的,手上的蒲扇摇得更快了。
远洋的客轮即将靠岸,响起鸣笛声,船上的旅客提着随身行李从客舱登岸。
何大少爷翘首望着客轮的出口,努力辨认沈师兄,终于找到了目标。
“沈师兄!”何温言高兴地挥动手臂,大声喊道。
“温言师弟。”
只见来人一身深棕色西装,头戴一顶黑色圆礼帽,手中拎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当他只手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
一见何温言,男人就面露微笑,作势要同他拥抱,可还没等他走进,一个大个子就挡在两人面前。
薛老板站在何大少爷身前,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已然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沈文彬先是一愣,问道:“温言师弟,这位是?”
何温言抬首望向薛老板,还没回答脸色便有些发红。
“他是我的……”
沈师兄的眼神在两人间打转,立刻明白了两人的关系,面上再次露出了比原先更为灿烂的笑容:“原来是弟夫。”
沈文彬的一声「弟夫」充满打趣和调侃之意,让本就不好意思的何温言脸上更红了些,而某位薛弟夫周身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
“沈师兄。”薛老板跟着何大少爷唤沈文彬一声师兄。
沈文彬应了一声,暗地里又打量起眼前这个比他还高出半个脑袋的弟夫来,只觉这人身材魁梧、面容硬朗,浑身还有一股子抹不掉的匪气,不像是出身豪门的阔少。
他这温言师弟同薛弟夫站在一起,便宛如被土匪qiáng抢回去的压寨夫人。
可这两人间的相处氛围又如此地融洽自然。
沈师兄不免对何少爷与薛老爷的相识、相处多了几分好奇。
可没等沈文彬说话,何温言就先问道:“沈师兄,我原以为你会因忙着攻读学位没法回来呢?”
沈文彬能如此慡快地答应回国并迅速赶回来,的确让何大少爷十分惊喜,他还以为起码需要半年师兄才能处理好在英吉利读硕的事情。
说起在英吉利攻读硕士学位一事,沈文彬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不读了。”
“怎么了?”何温言闻言格外诧异,在他看来以沈师兄的资质,取得医学硕士学位是迟早的事情。
沈文彬原本玩世不恭的眉间浮现一股沮丧与怒气,他也不知如何同师弟开口说明自己的研究论文被导师抢夺了去,而他自己却因国籍连个署名都没有。
见师兄的神情不悦,何大少爷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岔开话题道:“师兄归国就好,我研究的消炎药物可就等着沈师兄的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