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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陷入僵局,人们嘈杂起来,尽管十分克制,但仍旧是议论纷纷,听得国公府众人面色发黑。
南华和杜芷柔对了个眼神,又望向南栀。她们都知道,现在不适合杜芷柔再次出头,只要杜芷柔再次出头,那么她针对南栀的意图就更加明显。
殊不知,她们之间的交流不管是在燕姑姑还是在谢允安的面前,都是无所遁形。
南华上前,一副全然信任南栀的模样,对着自己的祖母说道:“妹妹平日在府中便是钻研琴棋书画,莳花弄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南华实在是难以相信二妹妹会作出此事,还要陷害于陈家小姐,这是万万不能的。”
南徽自是知道自己的嫡亲妹妹平日如何针对这庶妹的,今日这种态度绝对不对!因此小声望着她低斥道:“南华,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华并没有回应,只是眼角余光望向这位所谓的一母同胞哥哥,他的心已经偏到天涯海角了。
罢了,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就不让他死掉。只是将来,等她当上皇后后,绝对不会接济自己的外家,这位哥哥也不会从中得到一点利益,只能看着她后悔终生!
南华咬牙想道,听着上首的燕姑姑带着笑意问她:“那南大小姐有何高见啊?”
听见燕姑姑表面认同实则揶揄的问话,南华只有二两的脑子自然是认为作为皇上身边近侍的南姑姑是对她有所期待,忙不迭道:“南华认为,只有检查妹妹腰封中有无所谓的药粉残渣,就知道妹妹有无做这件事了!”
听到这句话,南徽已经认为,是南华收买了春夏,就为了今日陷害南栀!
他失望地闭上眼睛,只对着妹妹说了两个“你……你!”便不再说话。
“那便请南二小姐隔着屏风将腰封取下让诸位看看!”凤娘咬牙切齿,看着周围诸位都不出声也是恨极,“不管是谁害的我儿,也要让陈家做个清醒鬼!”
陈大人站在角落,没有出言阻止,众人惊讶于这竟然是位宠爱夫人女儿的顶天立地大男儿,却是对这家人改变了想法。
若是故意攀附,确实有用,却心下难免不舒服,但若是他们家这种直来直往的,也不会惧怕被暗地里下狠手。家事清廉的大臣家夫人确实很欣赏这种人。
这边燕姑姑问:“不知南二小姐意向如何啊?”
南栀脊背挺直,点头道:“自然是同意的。”
在随着几名当见证的客人进里屋时却询问能否和父亲兄长在她们视线下说几句话。
众人点头同意,南华在众人的视线死角对着南栀面含挑衅,眼底明晃晃就是在表明“就算你叫他们进去,你的结局又会有什么改变呢,你就等死吧!”。
几名夫人站在他们五十米开外,看着他们说话。
南栀眼前发黑,面色苍白如雪,晃了几下,还好身边的侍女秋冬扶住她。
南栀苦笑着对自己的父亲说道:“女儿怕是逃不过了,在逃出门后,我遇见了杜小姐的婢女,她扶住的位置,就是女儿的腰。”
南浔毕竟年纪大,除了恋爱脑这一点,他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尽管心中不肯相信自己的嫡女联合外人害自己的女儿,但……
他望向外面,自己的假模假样的嫡女和义愤填膺嚷着“我儿莫要被此等毒女欺骗”的妻子,心中郁气横生,陡然看着像老了几岁的模样。
“栀儿莫怕,爹爹会保护你的。”他苍白地说出这句话,但他面上的茫然却没办法消散。
南栀故意引导他怀疑自己的妻女,听到他此言就知道他确实相信这件事和自己的妻女有关。
南栀面上却有一种意外的平静,她摇头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说道:“没有用的,爹爹,南徽哥哥,药粉在我身上,没有人会相信的。”
她甚至还安抚地笑笑,面色坦然,对自己的父亲说:“栀儿只求爹爹和哥哥,若是栀儿今日有何下场,在国公府中,除了你们,最担心的便是姨娘,只求爹爹和哥哥多多帮忙照看。”
“栀儿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南徽想要告诉自己的妹妹今天会没事的,但是他不敢打包票,因此安慰人也是干巴巴的。
南栀反复告诉他们没事的,便跟着诸位夫人,转头进了里屋。
只一刻的时间,在外面的人就听见里屋惊叫道:“找到药了!”
候在外头的府医接过从里面递来的一包药粉,给事情定了性。
“确实是春情散。”
众人炸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只是心底想着刚才小姑娘淡定的模样直发毛,将南栀往两面派那儿归去,觉得是位可怖的毒妇。杜芷柔和南华不约而同露出一抹笑,心下终于安定下来了。
杜芷柔还好,前世在皇宫中害了多少人,而南华上一世没害过人,素日行事风格又莽撞,今日的计划还是她和杜芷柔商量了无数次的结果。
目的就是从各方面,将南栀的活路封住,不让她有一刻喘息的机会,直接将还未同外界接触,羽翼未满的南栀扼杀在摇篮里。
这回眼见尘埃落定,她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群中有人感叹道。
“那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没想到……”有人欲言又止。
杜康辉则是一副理所当然地站在陈大人家身边,面色扬起‘你们看吧,果然如此’的表情,让众人更加笃信南栀真是心狠手辣的事实。
他看着陈氏女低头羞怯不时看着他的模样,心下还嫌弃陈大人家世过低,配不上他,将来给不了他多少助力。
看着他们小人得志的模样,谢允安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为了这么所谓的嫡女的身份,因为自己的后母,来针对上一辈子的南栀,南栀何其无辜!他这种助纣为虐的人又何其可恨!
谢允安的拳头紧握,咬紧着牙,脖子上的青筋浮起,他甚至尝到了嘴中血的铁腥味。
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安康侯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惊讶极了,以为谢允安是因为南栀的狠毒而生气,只是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儿不必生气,此等狠毒女子应当会受到惩罚!”
谢允安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道:“父亲,我认识这位南二小姐,她不是这种人。”
“你这是……”安康侯从未得见自己的儿子这一身为情所伤的样子,不由得睁大眼睛,小声耳语,“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否糟蹋了人家姑娘!”
眼底话里是觉得自己的儿子糟蹋人家姑娘还不负责了。
是啊,糟蹋!他可不就是糟蹋了人家么,他面色涨红,颇觉无光,羞愧至极。
安康侯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这孩子虽天资聪颖,却极容易心软,平日待人也和善,如果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是不会露出这副表情的。
他没有问下去,也不在乎这些门第,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安安稳稳当着陛下的安康侯。只是他心里想着,若这姑娘真是个好的,他上门提亲又有何不可呢?
不过原本漫不经心望着前头的目光陡然热切了七分。
南栀在秋冬的搀扶下出来,面色还是没有悔恨慌张,只不过是更加苍白,而额头那块被茶杯砸到的地方已然泛起了青黑色。
她又跪在南国公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这位不喜欢的孙女,她不是看不出这件事情的猫腻,只是既然春药搜出来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再问南栀:“今日之事,你可认罪?”
南栀点点头,轻轻道:“南栀认。”
声音细微得还没仔细听就消散在风中。
谢允安忍着鼻酸,上前站到众人面前,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为何要认罪?”
一时间目光皆聚集到二人身上。
“为何……”南栀摇摇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回答,“没有为何,只是药在南栀身上,南栀便有罪。”
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众人听着南二小姐的回话,又像是另有隐情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站队。
南栀静静感受南华和杜芷柔两道恨毒的视线,心下轻笑。
她们两个人怕是要气死,以为原身足不出户,是接触不到外人的,将计划设计周全妥当。
可惜她们机关算尽,却没料到她有一个外援,还是一名现在名声特别好的侯爷之子。
她终于在说完这句话后,扭头望向谢允安。
这一眼,好像跨过了两世的时光。
又这么,望进谢允安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