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宁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
他瘫在沙发上,坐了大半天的车,中间还开了会,觉得挺累的。
妻子张春燕还没有下班。
她是一名初中老师。
他们三年前结婚,从家里搬了出来,虽然房子才是个小两居,但也很温馨。
在临东,陈长宁去朝阳路一号院看了看。
那是易飞新建的家,自己这个小家给易飞家卫生间都不配。
陈长宁摇摇头,把脑子里的这种想法甩出去。
既然选择了走仕途,就不要想钱的事。
现在他也不错啊。
和妻子正计划生个孩子。
都快三十了,也该要孩子了。
这次临东之行。
可以说让他大开了眼界。
工厂原来可以这样建,工人上班也可以很积极,加班真的都抢着加。
不管任何性质的单位。
职工都应该有这样的好风貌。
物资文明、精神文明一起抓。
肖叔叔真有个好儿子。
他也在临东看了赵秋城作的一些水气改造工程,比江城的绝大数工程强得多,临东真是个了不起的城市,出了赵秋城,出了易飞这样的人物。
小敏居然说钱龙其实以前和杨安差不多,是个大混子。
可那里能看得出他是个混子了。
陈长宁觉得钱龙确实有点不像生意人,他更像一位大学教授。
比那天见到的临东大学的许院长更像学者。
临东市的腾飞真就在眼前了。
既然是公派出去考察的,总得写个报告。
陈长宁正酝酿着报告怎么写,却听到敲门声。
不是春燕回来了吧?
昨天吃过晚饭后,他向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天回来。
妻子提前下班了?
陈长宁打开门。
门口站的不是张春燕,而是江城铜业的汪家伦。
江城铜业是前年乐宁投资的,原来是个生产铜线的小厂,他买过来后,投了一千来万,生产铜线、铜管等。
乐宁是和港城的陈江运伯伯合作的。
江城铜业也算是合资公司。
但大部分股份在乐宁手里。
乐宁投资后,根本就没有来过,管理铜业的就是这位汪家伦。
陈长宁没去过江城铜业。
却和汪家伦却很熟悉。
逢年过节,汪家伦都会提着礼物上门。
以乐宁的名义看望下父母。
除了说话拉着长音让人有些不习惯,别的还可以。
就是见了思宁,也都是先行礼再说话。
陈长宁说道:“汪总,快进来。”
上门是客,何况他和汪家伦也挺聊得来。
汪家伦提着两瓶酒、两条烟进到屋里,他随手把烟酒放到门口的柜子上,“我昨天打电话,张老师说陈处长出去考察了,今天下午回来,我正好有事路过这边,上来看看。”
路过肯定是路过,不这是专门路过的。
陈长宁说道:“汪总,你来我这带什么东西啊。”
汪家伦无论是去父母家,还是来自己家,都不会空手。
尤其对思宁。
每次去都专门买礼物。
陈长宁还以为他想打思宁的主意,那可不行,两人年龄相差十来岁呢。
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州城老婆孩子都有。
只是知道乐宁和思宁感情很好,他只是替乐宁尽点心意。
江城铜业成立之后。
汪家伦虽经常上门,但并没有找父亲或自己办过事。
他今天这么着急上门。
应该是有才能事吧。
如果不关原则性问题,能办就帮他办了。
汪家伦说道:“我能给陈处长带什么,陈总没空来江城,委托我时不时去看看叔叔、阿姨,花的都是陈总的钱,陈总送给陈处长点烟酒,不算贿赂吧?”
他知道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是陈乐宁,谁搭理他啊。
自己送礼的资格都没有。
陈长宁笑道:“坐吧。”
他给汪家伦泡上茶,“汪总,有事就真接说吧,能办的我就给办了,不能办的,大家再想办法。”
他给春燕打了电话,知道自己今天刚从外地回来。
他仍急匆匆上门。
没有急事,汪家伦是做不出这事的。
“没啥事,就是有时间没和陈处长喝两杯了。”
汪家伦说道:“想来陈处长这讨杯酒喝,我刚才在胡同口的老李家饭馆订了几个菜,一会他给送过来,咱俩好好喝两杯。”
他从不请陈长宁到饭店吃饭。
都是点好菜让送过来。
陈长宁是公务人员,在外面大吃大喝影响不好。
都一样的菜,在家里吃多好啊。
没人打扰,还显得亲切。
和什么的人打交道,都用不同的办法。
有的领导就喜欢面子,喜欢铺张,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陈长宁是个低调的人。
平时有人请吃饭一般都不去,自然和他相处,也得低调。
陈长宁说道:“真没事?”
他咋有点不信呢,汪家伦就这点烦人,说话磨磨唧唧。
嘴里没半点实话。
总是说一句留一句。
汪家伦说道:“真没事,能有啥事。”
两人聊了一会没营养的话。
陈长宁也没办法,只能陪着他瞎侃。
张春燕回来了。
?看到汪家伦在,打了声招呼准备去做饭。
汪家伦这个点来,肯定是要在这吃饭的了。
他来家里,基本也都是在家吃饭。
汪家伦说道:“张老师,不用做饭了,我刚才来之前订了几个菜,马上就送过来。”
话音一落,门铃声就响起来。
打开门,果然是胡同门口老李家饭馆的伙计。
陈长宁把菜摆在桌子,标准的四菜一汤,外加两个小菜,“汪总破费了。”
汪家伦笑道:“陈处长客气了,这叫什么破费啊,家常便饭。”
陈长宁也不多说。
打开一瓶酒,两人就喝起来。
张春燕是初中老师,不喝酒,坐在旁边吃菜陪着。
汪家伦这个人并不招人烦。
酒过三巡。
陈长宁说道:“汪总,我总觉得你今天来有事。”
他不问清楚,酒喝得都不好了。
“要说有事吧,也算有点事。”
汪家伦说道:“咱江城铜业在江城这一年多发展的不错,但江城铜材厂的焦运胜总是捣乱,其实无所谓,生意吗,各凭本事,可陈总的面子上须不好看。前些天,我要高价收些铜和铜线,杨安说他有货,后来杨安又把送到铜业的货给拿走了,我后来听说,逼着杨安把货拿回去的是外省一个叫易飞的,是什么丽飞公司的老板,据说丽飞公司也是合资企业,他要收购江城铜材厂,这不是和咱们江城铜业过不去吗?”
他这些天也打听了丽飞公司的来路。
是一家具有港资的公司。
听说易飞是东江省副总督的侄女婿。
这就有点头疼了。
怕肯定不怕。
陈乐宁的背景比他强,至少不比他弱。
陈乐宁的父亲也是出身江城的,何况还有陈长宁一家。
在东江,易飞也许还能蹦跶下,在江城,他就得收敛些。
但这事最好和陈长宁通好消息,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毕竟这些当官的,关系错综复杂。
汪家伦认为这事没必要告诉陈乐宁。
当初他把铜厂交给自己的时候就说了,铜业公司他不管了,也没有时间时不时来江城,由自己完全做主,前三年自己可以不赚钱,但三年后,得有一个全新铜业公司交给他。
陈乐宁把铜业交给自己管理。
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不是显得自己太无能?
把这事给陈长宁说说,让他在上面回旋下。
搅黄了丽飞公司收购铜材厂的计划就成。
陈长宁显然很吃惊,“你是说上次杨安去江城铜材厂抢货是你指示的?”
这家伙疯了吧。
江城这么大,南江这么大,怎么江城还只能有一个铜业了?
难怪杨安突然向铜材厂发难。
根帮来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