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以前也没有这个毛病,今天是我
精灵是人种的下属,又不是诅咒在人身上的体现。
他从来只听说过人变成暗裔,没听说过人类转变成精灵,在狼人之前,克雷顿也当了半辈子普通人,根本没有这种症状。
男巫摊开手,右手夹着的烟向下落灰,掉在了床单上。“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目前也只见过芭芭拉一个人发病的样子,如果有其他案例作为参考那就再好不过了。”
克雷顿抬手抹了把脸,为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清理了情绪:“猎人们留了几个救世军的俘虏,或许他们知道点什么。”
他打算把这些人要过来,他帮了本地人,现在该他们帮他了。
朱利尔斯没有回答,他开始观察自己吐出的烟圈形状,似乎在为这次出行占卜。
这种不消耗任何施法材料的占卜方式在效果上也会弱许多,但他们没法再做挑剔了,因为男巫的所有材料都已经耗尽。
趁着安静的时候,唐娜追问着克雷顿。
“那只手帮到您了吗?”
狼人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喉咙,在他醒来后就发现身上的东西丢个精光,包括那只凝结尸蜡的手也是。
不过这光荣之手并没有丢失在野外的哪一处,而是在他发狂的时候突然活了过来,扒在他的脸上,被兽性控制的狼人毫不犹豫地把它也吞进了肚子,不知道它在胃里是不是也能给他带来好运。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想它还算是帮了忙,如果没有它,或许我会身受重伤,但我这会儿没法把它还你。”
唐娜眼神低垂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抬头正视克雷顿,她的眼神真诚,甚至还有些克雷顿弄不明白但又感到熟悉的歉意:“没事,就让它待在你那儿吧,我一直在这里也用不上。”
克雷顿凝视着她,他忽然感到自己曾经历过的某种情感在这个少女的身上重演。
“伱不是觉得自己该为我的遭遇负责吧?”他迟疑地问,然后又补充道:“如果我说错了,那么我道歉。”
唐娜再次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下午的时候我选择和你一起走,或许事情会不一样.”
克雷顿的脸僵住了,之后的话他没有再听进去。
这种情况持续到朱利尔斯从床边站起来,打断他们的谈话:“我们现在去看弗朗西斯的尸体?还是先去找剩下的救世军?”
克雷顿的脸抽动了一下,活过来一样回过头看他。
“你的占卜有结果了?”
朱利尔斯没开口,但是夹烟的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于是烟灰又掉到头发上。这似乎戳中了他的弱点,他没有直接回答克雷顿的问题,而是看向唐娜·贝略。
“克蕾缇希娅,你也试试用你的方式占卜?”
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朱利尔斯对于自己的占卜一直有着自信。即使克雷顿的质疑偶尔会让他不安,但他也会用自己的理由去辩解,而不是让另一个巫师代替自己的工作。
唐娜看了眼克雷顿,发现后者没有阻止她,于是拿过油灯,闭上眼,将油灯在自己的脸前移动,借助光线透过眼皮血管时扭动的线条异象进行占卜。
隔了一会儿,她睁开双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对叔父的未来占卜结果是好运和厄运的平衡。”
“你再对芭芭拉女士做一次占卜。”
唐娜不明白朱利尔斯为什么这么说,但她拒绝了这么做:“我的能力不足以测算一个吸血鬼,吸血鬼背负的诅咒可以遮掩它们的命运,隐匿它们的踪迹,它们在寻常的占卜术中就是隐形人。”
男巫没有听她的解释,只是吩咐道:“你不用管这么多,去占卜芭芭拉的命运。”
看着他的脸色,唐娜也郑重起来,她闭眼再次占卜。
没一会儿,她睁眼,脸上的神情变的古怪。
“奇怪,我占卜出结果了,显示她将来会活得好好的,可她是个死人啊!”
吸血鬼是被诅咒驱动的躯壳,如果说其他暗裔是和诅咒结合共存,那么吸血鬼这样的受诅咒者就几乎是被诅咒完全污染了灵魂的存在,它们只剩下一点儿属于曾经的自己——还能够感受到痛苦的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侥幸占卜成功也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
朱利尔斯终于看向克雷顿:“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的占卜手段都失效了,有东西在干扰我们的占卜结果。”
“你刚刚怎么不说?”克雷顿不满地问。
“既然无法占卜行动的吉凶,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都无所谓吧?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敌人还打算对付我们,这就够了。”
朱利尔斯显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豁达,否则他也不至于让唐娜也演示一遍了。
但克雷顿没有再计较。
“你不用动,比起一个巫师,我现在更需要一个吸血鬼来帮忙,既然芭芭拉现在不能动了,那么就让伊恩·拉撒路一起去。他现在在哪儿?我闻不到他的气味了。”
“他还在箱子里,我去把他放出来。”唐娜试图从克雷顿和门框的缝隙间挤出去,但失败了。
克雷顿把她挡了回去:“你等等,他怎么还在箱子里?他也出问题了?”
“这个嘛”
朱利尔斯看了眼佩罗,然后又咽了口唾沫,声音轻了几分:“他是被那些虎克侦探关起来的,他按你说的过去打探情报,但他们把他抓住了。晚餐前我们没等到他回来,所以就过去找他了。装他的箱子现在是在房子里,但你看到了,芭芭拉昏迷不醒,我们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配合我们,所以没把他放出来。”
“那么那些虎克侦探现在在哪儿?”
“他们死了。”
克雷顿点了点头,追问道:“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他虽然在问,但似乎已经有了结论,狼人的身影带着一股生血肉的腥味贴近了男巫,气味让男巫往后缩了缩。
“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
克雷顿的瞳孔一瞬间如朵般绽放在眼球中央:“你把唐娜也带去了?!”
“我要万无一失。”朱利尔斯说。“两个巫师就是.”
狼人还未洗净血迹的手忽然扼上他的脖子,拇指压在动脉上,指甲随时可能切入。他没有躲避,只是脊背渐渐贴着墙支起来,声音嘶哑,努力为自己辩解:“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帮你,你不可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
狼人的动作令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佩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
“别在这儿动手!”他高声道。
唐娜也小跑了过来,她看见克雷顿靠近男巫的时候就停下脚步,没有离开房间。
“叔父,我是自愿去的。”
“但是是他主动来找你的吧?”克雷顿一眼看穿了真相,但手还是松开了,朱利尔斯身体一歪,扶着墙喘息咳嗽着。“现在和我说说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去干了些什么,别让我发现这只是为了你自己想要复仇的私心。”
“或许你下次可以等我说完”朱利尔斯说着又开始咳嗽,但看起来并不恼怒。
克雷顿退后一步让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就等下次吧,这次我心情不好。”
克雷顿没什么耐心,好在这个故事也不长,朱利尔斯很快就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了。
他们制服了三个侦探,用自己的办法拷问了一番,确认了这些同为外来者的家伙和救世军达成了什么交易。
果不其然,陷害路易斯教士的计划就是侦探们和救世军一起定下的,而制皮师的头也是救世军交给他们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弗朗西斯是从哪里得到的头颅。
作为交换,侦探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这个分队的领头人“兔子”艾斯的背部多了一个怪物的纹身。
那是一个由马头与鱼尾相结合的奇特生物。
“这是海马,
克雷顿重重出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没有仔细看。”
他当时只想离那具尸体远些,根本没有心思留下来做研究。
“好吧,不过还不晚,剩下的救世军应该知道那个纹身的含义。再不济,他们身上应该也有类似的东西可供我研究。”
朱利尔斯说到这里停下来思索了片刻,又提醒道:“我们一定得留一个活口才行,我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巫术,但如果能尽量完整地剥离其中的法力印记,我就有可能找到能化解它的法术。”
克雷顿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去哪儿?”朱利尔斯又问。
“不,没有我们,你留在这儿看着芭芭拉,如果她醒来,你们尽可能弄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呢?”
“我去看看剩下的救世军,但愿镇长同意我拷问他们。”
“我可以帮忙。”唐娜突然说,她指着角落里的盔甲人:“如果带上克拉拉,我就能用巫术联通他们的精神,暂时阻断他们说谎的能力。”
按照惯例,克雷顿本该拒绝的,但他想起唐娜刚刚说的话,终究还是叹息一声,同意了她的跟随。
一离开屋子,克雷顿就眯起眼睛,避免被其他人发现他双眼的异常。
哪怕大雪纷飞,街道上还是有很多人聚集,队伍一直排到镇中心,属广场那里最为热闹。并且火把的颜色几乎照亮半边天。显然,热沃人打败救世军的庆典还未结束,这种事可谓百年难得一遇,就是本地人吵闹一整个晚上,克雷顿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和唐娜、克拉拉尽量避开人流,往偏僻的小路上走。
因为身边没有外人,克雷顿没有再有意识地掩盖自己的情绪,困顿、迷茫、烦躁等情绪都在他的脸上翻涌——不仅是为了自己做出了禁忌的事情,还是因为唐娜说出了一些他曾经也对其他家人说过的话。
这让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了。
是否他应该让唐娜参与更多
啪。
克雷顿的后腰突然被拍了一下,这个地方可不怎么让人碰。他原本微微佝偻的背瞬间直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往旁边看去。
唐娜又拍了一下。
她眼神和蔼,动作轻车熟路,似乎经常这么做。
这种温柔但古怪的方式让克雷顿不禁想起逝去多年的祖母,那个老女人在他还矮的时候会偶尔拍拍他的背。
唐娜显然是身高不够,他猜测她经常用这个方式安慰翠缇丝,但他可不一样。
现在的克雷顿·贝略是贝略家族最坚强的人,他的确会偶尔陷入困顿,但不可以因为一些小的困扰而一蹶不振,当然也不会沦落到需要其他人安慰的地步。
他皱起眉头,轻轻推开唐娜的手。
“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来安慰我的地步。我理解你的好意,但别这样做了。”
“叔父,我理解你的感受,我相信你在失控后一定不好受。”少女轻声说。
克雷顿摇了摇头,他不觉得此刻有谁能和他感同身受。
他停下脚步,和两个姑娘一同站在道路旁的树影下,决心把话说明白。
“听着,姑娘,有些事你不能理解,但你没必要为了安慰我而撒谎,我也不需要别人这么对我,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克服的,我只是需要稍微地”
“不,叔父,相信我,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
唐娜的眼神此刻无比坚定,她昂首挺胸:“毕竟,今天下午我也咬人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