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地的气氛恍若一场梦般不复存在,民众纷纷对约翰投以信赖和质疑参半的复杂眼神。
「约翰先生,相信你对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偏偏方才却对此只字未提,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面带微笑地提问后,约翰挤出一个明显是假笑的表情回答说:
「诺艾尔先生提及的问题,我也确实早已知悉,都怪我疏忽了才忘记说明。对于台下所有的听众,我打从心底感到非常抱歉。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当真有掌握到确切的数据吗?我记得机关车行驶时排放的废气是否会造成危害,在医学上应当还没有获得证实。换言之,那些区域发生的变异也很可能是基于其他理由。罗达尼亚共和国铁路开通至今才过了四年,世人总会对新技术过度反应,不觉得这也可能是当地民众因被害妄想所产生的结果,错把不存在的公害信以为真呢?」
这样的反驳确实相当不错,能发现群众里有一些人已被说服。
「意思是在约翰先生的认知里,不觉得排出的废气有问题啰?」
「至少现阶段并未检验出会对人体或环境造成危害的成分。当然将来也许会找出某种不良成分,但像这样杞人忧天而决定延迟铁路的开通,就真的太愚昧了。如同诺艾尔先生所言,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我们不能只求技术会带来福祉,有时也得背负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因此我们唯一该采取的态度,就是设法累积从中获得的益处,替未来做好准备不是吗?」
这段话十分正确。若是害怕牺牲,就无法促成技术的进步。相较于前一次,能看见台下有更多听众点头同意约翰的论点。眼下的情况是他已取回七成听众的支持了。
「问题是造成的危害大多都是不可逆的。如若废气当真有害,你打算怎么负责?假使有女性因为废气的关系无法生育,你还敢继续坚持己见吗?」
「诺艾尔先生,你这种问法稍嫌卑鄙。那我打个比方好了,如果有个病人不接受手术就无法得救,但是医生担心失败的风险而不帮病人开刀,该名病人因此过世的时候,请问这是谁的责任?是医生吗?还是将所有责任归咎于医生的这个社会?答案是后者,病人有接受医生动手术的权利,医生也同样有著被保障的权利。唯独守住两者之间的平衡,人类才有机会得救。我的这个比喻,应当有符合我们正在讨论的议题吧?」
真是巧妙的话术。即使这段话说穿了就是推卸责任,但约翰表现出自信满满的态度以及平和稳重的语调,令听众彻底放下对他的疑虑。
「原来如此,这番话的确颇有道理,可是依旧有人并不赞同约翰先生你的想法吧?」
「此话是指谁呢?假如全是你凭空想像,怎样都能拿来说嘴。」
「只要实际被划入铁路预定地的当地领主们,得不到你对安全性的亲口保证,恐怕就会对开通铁路一事颇为难吧。」
「哎呀,你没听见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这件事我已与各区领主们达成共识,根本没有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真的是这样吗?就算表面上达成共识,天晓得他们心底在想什么吧?」
「……这我就听不懂了,你究竟想表达──」
在约翰大感不解的瞬间,我马上使出《思考共有》。
『就是现在,快把情报传达出去。』
『好、好的!』
被我拉拢的记者有两位。有别于先前的另一名记者,此人遵循我的命令走向约翰,并清楚地对著一脸狐疑的约翰说:
「艾斯菲尔特大人,敝报社的分部在不久前用通讯石捎来消息……那个,内容提到铁路预定地的其中两区正在爆发大规模的示威游行……」
「示威游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者被大惊失色的约翰吓得不轻,但还是回答说:
「消、消息指出因为统治该区域的领主们,似乎对铁路计画有所不满……不仅对当地居民坦白说出计画的全貌与弊端,还提及诸位大人打算强行开通铁路……于是被激怒的部分民众就上街抗议,并一路朝著帝都过来……」
「岂有此理!?不可能啊!这消息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我没有撒谎!」
约翰啐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望向麾下团员。
「赶紧前往现场确认!掌握好状况后立刻联络我!」
「遵、遵命!」
约翰目送完飞快离去的部下后,转身看向我说:
「……这是你搞的鬼吗?」
听著约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