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有点焦头烂额。
她属实没想到,唐茯苓的下落会那般难找。
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她搜遍了每一个也许会有线索的角落,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太离谱了。
那个什么禁卫到底把唐茯苓带去了哪里?
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眉间笼着的愁绪浓的厉害,没有任何消散迹象。
还能真的没办法吗?一定是她没想到。
正发愁着,眼前出现一片暗紫色的衣角。
她微微一怔,抬眸:“祖母。”
祁老太太看着她,苍老却不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手微微抬起,让孔嬷嬷退下后,她轻轻坐在祁韵身边。
轻轻弹了下祁韵的额头。
“傻孩子,祖母都知道了。”
“何必这么紧逼着自己呢,弦崩的太紧,会断的。”
祁韵抿唇,眼眶在一瞬间发酸,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
她侧过头,不去对上祖母的视线,低低道:“可是,我要怎么跟雨桐交代,她经常照顾唐家那两位姐妹,我有所耳闻,也曾关注过。”
“这次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家那边直接宣布了唐氏满门尽灭,我若在事后才知此事,许会追悔莫及情绪居多,可是我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我还赶去了现场。”
“可,遍地血红,我只带走了唐语琴一人,唐茯苓的下落我找了几天都找不到……”
她懊丧地垂下头,眼里都是痛苦。
“现在唐语琴还没醒,雨桐那边我也在瞒着,但无论是她醒来,还是雨桐知道这边的事,都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韵儿。”
祁老太太眼里心疼更甚,看不得祁韵这么折磨自己,皱眉出言打断。
“你又需要面对什么呢?”
祁韵一顿。
“我不需要吗?”
她的声音极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祁老太太轻叹了声:“当然不需要了,你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极限,哪有什么事都顺遂着我们的心意来的?”
“尽人事便好。”
祁韵怔怔的。
“你以为雨桐那边能瞒多久?”
“天家的旨意向来是言出法随,她虽远在北疆,但只要京城这边不刻意封锁消息,她知道此事也就是这两天的工夫。”
“到时候,你觉得是什么都不知道再去探问难受,还是提前知道一切,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难受呢?”
祁韵眼睫一颤。
“祖母……”
她闭了闭眼,下巴轻轻搭在祁老太太的手臂上,轻声道:“我明白了。”
……
凌雨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眼前一片黑暗,身上也泛着酸麻的疼痛,眼皮子沉沉的睁不开,特别不好受。
像是坠入一场深沉的梦境,她无法逃离,也无法从中脱出。
她头痛欲裂,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有意识的,但就是无法醒过来,然后,她的意识感受到有人接近了她。
是一道熟悉的气息。
耳边朦朦胧胧,是一片杂音,她听不太清。
不过只片刻之后,身边就安静了,奇异的是,她甚至可以听清祁宴的呼吸声。
好像有温热的气息在靠近。
她微微一僵。
祁宴……刚刚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亲了她一下?还是她感觉错了……
她的思维停滞了好半晌才恢复正常运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她此刻没在醒着,还是震惊祁宴竟然对她……
心里如碎影一般闪过很多画面,都是祁宴。
他看她的目光……
其实,也不算毫无端倪,只是她一直不敢深想这个方面,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将这件下意识想要忽略的事放在了脑后。
心情忽然有点复杂。
耳边又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之一是祁宴。
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她的身体,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而祁宴刚好背过身和方太医说话,没能发现。
*
阮傅大约是晚间到的北疆。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缓解一下眼睛的疲惫,收效甚微。
于是,阮傅耸了耸肩:“好吧,时间刚好,就直接去营帐吧。”
以他的身份,在白日里公然拜访定是不行的,不过,就算是夜间拜访,他也得需要一个身份。
扭头看了一眼肩上同样打瞌睡的秀娘,他轻轻一笑,宠溺又无奈:“要委屈你藏一会儿啦,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把你放出来,好吗?”
他的声音唤醒了秀娘的神,本来半闭着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抖了抖羽毛。
似是能听懂一样,它的小脑袋晃了晃,扑棱着羽毛绕着阮傅飞。
阮傅看着它,神情愈发温润。
“好好好,我知道的,一定不会让你闷太久。”
营帐门口,入了夜也有不少将士把守。
方太医一早就收到了阮傅的传信,一直没睡,就等着人来,看着天色差不多,他便前去找安南侯报备,好让侯爷悄无声息地把人放进来。
但,他没料到,阮傅比他预估的时间来的还要再早一些。
就在他去安南侯帐子的时候,应淮序也刚好出来外面吹风。
应淮序现在虽说一句甩锅让众将士都对其印象下滑,但凌雨桐吐血昏迷,到目前来说还没有和他扯上实际的关系,所以,他即便行动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但并不到严峻的地步。
也就这么凑巧的,他遇上了刚到营帐附近的阮傅。
眉头微微一拧,应淮序眼眸眯起来,视线只是寻常地扫过阮傅一瞬,但垂下眼后,脑海里一直在细致回忆刚刚看见的脸。
他怎么觉得那个人的容貌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可是,那般容貌气度的人,他见过,又怎会轻易忘记?
除非,这人身份特殊,他不能直视。
应淮序陷入了头脑风暴。
正当他沉思之际,不远处的营帐传出脚步声,他瞬间回神,目光一凝,扭头快步离开。
脚步刚走出几步,堵塞的思绪就瞬间疏通。
这一瞬他福至心灵,猛地握拳。
就那个他刚刚看见的身影,若是贵人,定然不会孑然一身,所以首先排除贵人身份。
那么,有什么人是身份特殊却又不是贵人的?
当然是贵人身边的红人!
思路被拓宽之后,他瞬间就锁定了一个身份,也从脑海里零星的记忆里翻出了有关刚刚那个人的画面。
那人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也是宫里头唯一的驯养官!
不知名姓,只知对方专医治兽类,能力极强。
他来这边做什么?
应淮序抿了唇,心中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想到他的计划,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