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椒又掐了掐手心,刚发出一个音,就听见傅亚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你说。”她懊恼地咬住唇。
傅亚瑟则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
对上他冷冰冰的双眼,秦椒刚打好腹稿的宣言瞬间支离破碎。
眼下她需要声明的,无非是自己留下来的原因。
她打算成熟又理智地划出一条界限,提醒对方别误会,自己既没原谅那晚的羞辱,也不是想抱谁家大腿。“工作就是工作!”
可傅亚瑟的漠然和礼貌,让她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轻描淡写。相比之下,想要解释本身就是幼稚可笑的。毫无意义,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在乎。
“没什么,我只想说锁匠的账单归我。”
“不需要。”傅亚瑟说,“店面翻修原本就是计划的一环。”
他朝她飞快地睨了一眼:“或许亨利还来不及告诉你,我是两个受托人之一。”
“我知道。”秦椒眼睫低垂,恰好避开他的目光,“亨利说,受托人相当于老板,餐厅的具体经营你们会交给职业经理人。”
这就是她今天来的原因。
傅马克找到一位职业经理人,傅亚瑟也找了一位,据老亨利说履历都很出色,所以需要她这位未来主厨的意见。
店长和主厨是否默契,是一家餐厅成功的关键。
“杰森从前也是熊猫饭店的员工。”傅亚瑟突然道,“半工半读八年,在西伦敦大学拿到酒店管理学硕士。去年退休之前,服务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
秦椒惊讶地抬起眼皮,试图确认是她幻听,还是他言语间真的有推崇之意。
傅亚瑟却已经转身走向湖边。
看他快步走去,高声呵斥,秦椒这才注意到,有个孩子陷入了海鸥和灰雁的包围。
这两种鸟,连同目前没有出场的天鹅,正是英国水畔的三大霸王。灰雁成群结队,又扑又啄,海鸥更是擅长凌空伏击。傅亚瑟一过去,就先被扑扇了几翅膀。
被包围的男孩不过六七岁,被伸长脖子比他还高的灰雁吓得嚎啕大哭。傅亚瑟把他护在身后,水鸟们却穷追不舍。
秦椒犹豫两秒,也过去帮忙。
“别脱,千万别脱!”
她冲进战场时,傅亚瑟身上的西装正脱到一半,雪白衬衣立刻遭遇“天降正义”。
“这鸟和鹅一样,你越吓唬,它们越来劲。”她只当傅亚瑟是要挥舞西装当武器,赶紧传授自己的经验,“打不赢当然是跑啊!”
傅亚瑟脱下西装,朝男孩身上用力扑打了几下,冷声道:“过去。”
男孩被推进秦椒怀中,西装则被铺在地上,神奇的事就发生了:海鸥在头顶呱呱直叫,却没有再冲下来,灰雁们从西装上踏过,得意又焦躁地绕了两圈,也不再追击男孩。
“是因为……饼干屑?”秦椒搂着惊魂不定的男孩,总算琢磨过来了。
让水鸟穷追不舍的,是男孩身上和周围的饼干屑。他嘴边还有一道红痕,显然来自争食的鸟嘴。
“让我看看。”傅亚瑟蹲下身,半跪在男孩面前检查是否受伤。
秦椒微微一怔,想要退开,裤管却被男孩攥得很紧。
这种角度,这种姿势,她只觉得尴尬,脸颊又有热意上涌。跪着的那个倒是波澜不惊,说话也很自然。
“什么?”秦椒一时没听清楚。
“请你帮忙按住他肩膀,谢谢。”傅亚瑟朝上方瞟了一眼,眸光如电,竟让她心跳错漏一拍。
近距离的俯瞰之下,他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又被阳光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冷峻的五官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哦。”秦椒含糊地应了一声,将扭来扭去的男孩扳正。
“波仔!”一个惊疑的女声响起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傅马克的声音随之响起:“Chilli?还有我亲爱的堂兄,你们这是同水鸟打了一架?”
稍后,秦椒认识了男孩的母亲,也是傅马克属意的职业经理人夏百合。
人如其名,秀美端庄,直线剪裁的套装清爽利落,洋溢着都市女性的知性与干练,笑容更是充满亲和力。
一见这个笑容,秦椒就相信傅马克介绍时说的:“百合曾让一家墨西哥餐厅起死回生,她去的第一个月,就以一己之力填补了餐厅当月50%的业绩指标。”
“百合还是我同亚瑟的老朋友,不是吗?”傅马克笑着看向堂兄,语气莫名透着古怪。
这时,夏百合同秦椒握完手,含笑转向傅亚瑟:“好久不见,亚瑟,谢谢你保护了我儿子。”
傅亚瑟毫无老友相逢的喜悦,伸手也是一握即分:“好久不见。如果你迟一分钟出现,辖区警察局就会得到通知。”
“别这么严肃,亚瑟。”夏百合笑道,“马克和我只是到得太早,想要喝杯咖啡,顺便讨论熊猫饭店的前途。波仔喜欢自己玩,对不对?”
“就在那边的流动咖啡车,还不到五百米。”傅马克伸手作证。
夏百合俯身摸了摸儿子哭花的脸蛋:“波仔很喜欢鸟,所以我给他买了一包饼干。没想到离开几年,水鸟会变得这么不欢迎人。”
“或许离开太久,你忘记有些水域并不欢迎游客投喂野鸟。”
不等夏百合有所回应,傅亚瑟捡起地上的西装,说了声少陪就径自走开了。
第67章 我的立场就是厨师的立场
他这番言行着实令秦椒惊讶。以往即使是吕珠珠,当面他也从来客客气气,不失风度。
“你提醒说得对,他是真的不欢迎我。”夏百合朝傅马克无奈笑笑,“想不到多年未见,怨气还是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