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想,他也许是可以试着说一说的,如果是德久的话......
她应该会懂。
“我有的时候会对最完美的托球感到不满。”
他说,“并不讨厌,但也不喜欢。那种......时机、高度都非常完美的托球。好像无论是谁都能够拿下这一分,我不喜欢。”
别扭成这样,真不知道当初放弃枭谷来白鸟泽是对是错。
至少木兔虽然心态跟过山车似的时上时下,人还算活泼开朗。
英美里看了一眼还蹲在她旁边的天童,虽然这厮目前看上去像一只木天蓼中毒的野猫,但从心智上来讲,天童应该比牛岛成熟300倍。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担忧有一点太超前了。”
英美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事实上,以濑见目前的水平和我们队伍目前的配合,能够给你完美托球的概率,大概10个球里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
“更多的时候是不到位的、需要你自己做调整攻的传球。但你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如果有了完美的球,我作为主攻的实力能不能完全体现’,你不觉得这种担忧和我们现在的状况是脱轨的吗?”
一边正在拉伸胳膊的濑见听完哀嚎:“为什么感觉我被误伤了?不是我的错觉吧英美里!”
牛岛抿了抿唇:“那我应该怎么想?”
他居然是真心实意地在问......苍了天了,有时候真的很好奇牛岛同学的童年......感觉这种性格不像是正常家庭能够养成的啊!
英美里和天童对视一眼,后者笑眯眯地抢答:“若利君,就现在来说,场上留给我们的机会并没有那么多。就像英美里刚刚说的,想要得分,要么就要强到能够轰开一切防守,要么就要自己找空档去配合二传。”
牛岛毫不犹豫:“我选1。”
英美里:......
英美里:这不是选择题啊,我说。
她无奈地揉揉额角:“只要能得分,这两样都可以用。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不要想七想八,专心把每一个球都打好。现在心态上有一些失常是正常的,因为对面的拦网每次至少会有两个人专门拦你,更多时候是三个人。”
“就算你觉得自己没事,但事实上累积在你心里的压力正在无形中影响你的思维。”
“就比如,平常你不是会在场上想这些东西的选手。”
牛岛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压力,但依然虚心求教:“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对于一直以来从不曾退缩的牛岛同学来说,只有打。”
英美里言简意赅:“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你自己把这个球打出去了,把分拿下来了,把对面的拦网打垮了,心态上的问题当然就迎刃而解。”
她没好气道,“你不会想要我教你怎么拿到球怎么打下去吧?”
牛岛轻笑一声:“那倒没有。”
打球,他最擅长。
小时候父亲说,等他有了强大的实力,进入强大的队伍,就能遇见更多有趣的人。
牛岛赞成这个说法,像天童,一个他至今都根本搞不懂在想什么的队友;又像大平,大家公认的老好人,实际心眼多成筛子,把所有人的喜恶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各有所长,天童敏锐,所以预判对面扣球的路线;大平周全,所以弥补场上的漏洞。
德久头脑聪明、嘴巴又毒,所以直言不讳地指出每个人的问题。
而他的长处,就是打出让人拦不住、接不起的球。
牛岛长长吐出一口气,跟濑见天童一起汇合到首发的队伍里。上场前,英美里看见他右手握拳,轻轻地在大腿旁挥了一下。
是在给自己打气吗?还蛮有童心。
白鸟泽的胜利是可以预见的。事实上从第二局升谷得分开始,天童也拿下不少分之后,濑见就有意的将球多给MB们传了过去。
而第二局后半,牛岛的心态也恢复正常。
他一个人吸引了三个拦网的火力,其他人得分压力骤降,最终以2-1的成绩拿下伊达工,顺利进入宫城县预选赛的决赛。
“不过你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天童将外套的拉链拉到下巴。
英美里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不觉得热啊......”
时值盛夏,即便体育馆里的冷气开到最大,但一众热血少年的包围中,英美里还是惹得恨不得往衣服里塞冰块。
但天童就像一颗不知冷热的树一样,照样长袖长裤穿着外套,拉链拉到顶格。
“事实证明,少数人的眼睛才是雪亮的。”英美里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
什么意思?走在她旁边的几个一年级都露出一副“你又在说什么怪话”的表情。
“就是说,现在问题最大的其实不是牛岛,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