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上场吧。”
还好。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没有人察觉到自己的焦躁不安。
英美里用舌尖抵在齿根,尽可能维持平静的表情。
教练是不能焦虑的。选手可以焦虑,但教练不可以。
一旦她的神情暴露了内心状态,选手就只会越来越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和她作对,原本总能起效的精神胜利法似乎也没有任何作用。5分的分差始终没有缩小,甚至一路延续到了最后,25-20告终,白鸟泽输掉了第三局。
总比分2-1,输给井闼山,就这么成为了春高背景板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四强。
“结束了呀。”替补席上的御木最先走到英美里旁边。
他伸手拍了拍这位劳苦功高的学妹:“谢谢你,德久。让我们这群三年级还有机会摸到全国四强的门槛。”
“学长,这是说什么……我还远远没有……”
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英美里慢慢吐出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下命令:好,呼气、吸气、呼气——
感谢呼吸法,让她能勉强维持不丢脸。
英美里不合时宜地想,这要是在鬼○之刃,她高低得发明一个哭之呼吸。
嗯,就算作水之呼吸的衍生吧。
白鸟泽的宾馆是校方定的。因为是宫城县每年必然出现在全国大赛的强豪学校,所以宾馆也选了离体育馆很近的高星级酒店。英美里照例和桧森学姐一间房。
“那学姐,我先进去洗澡?”
桧森佑理抬头,与她视线交汇片刻,在英美里去拿毛巾和换洗衣服的时候忽然问:“英美里觉得输了这场比赛全都是你自己个人的责任吗?”
难道不是吗?英美里这样想。
但这话如果直接对学姐说,难免语气太冲了,于是她选择保持沉默。
桧森便体会到她默认的意思,清秀的面庞上展露出恬淡的笑容:“我觉得你想的太多,又想的太少。”
“当你考虑周围人的时候,你总是想的很周全。无论是排球比赛还是平时的训练,你总能顾全每个人的状态、体能、甚至心情。”
她对对手指,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大概因为我并没有你们那么忙,所以有更多的时间从旁边来观察......嘛,至少在我眼里看来是这样子的。”
英美里趴在自己床上,脸埋在柔软蓬松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天生操心命而已啦——”
桧森不自觉一笑:“不是哦。难道不是因为英美里也很喜欢当教练的感觉,所以才那么用心吗?”
“但是很奇怪的是,在其他时候,你又总是想的太少。尤其是当涉及到自己的时候。”
桧森从自己的床上下来,走到英美里床边,手指轻轻顺着她白橡色的长发:“就像今天的比赛。其实你大可以像平时一样客观冷静全面地分析失误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我感觉你好像已经提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但想的太少只会加重自己的负罪感,没有任何其他帮助。”
她捏了一把英美里的耳朵,在少女委屈的眼神里展眉一笑:“好了,快去洗澡。我预感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所以你现在不洗,晚上估计没时间了。”
她一说,英美里脸就垮了。
想也知道是谁会来找她的桧森学姐,除了升谷学长还有谁?
至于她……
“你病好了吗就想吃烧鸟?”
英美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天童:“刚刚回来量体温没有?”
“36.7度~非常健康!”天童双臂大张,作势要抱她。吓得英美里立刻躲开。
他也不介意,还是乐呵呵地:“走吧走吧,我刚刚搜到一家好评多多的烧鸟,就在酒店楼下哦!”
反正明天没有比赛,今晚是在东京最后一天的自由活动,想干嘛都行。
英美里一边跟着天童下楼,一边还是忍不住抱怨:“我才洗完澡,一会儿又满头的油烟味……”
“油烟味怎么了?油烟味很好啊!我是油烟味上瘾派。”
两人说着傻话,很快来到天童指定的烧鸟店。
时间已经不早,所以只剩露天的位置,这倒也刚好。
“露天的话通风会好一些吧,不用担心你的油烟味了。”
天童说着,在桌前坐下,熟练地点了一堆,立刻炯炯有神地看向英美里。
“……干嘛?”
天童不说话,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最终失望地塌下腰:“唉,本来想看看魔女大人会不会哭鼻子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的确是你想太多了,就算牛岛哭鼻子,我都不可能哭鼻子的。”
天童的思维立刻被她带歪:“话说若利君哭鼻子会是什么样子?我连想都不敢想象,下次拿芥末和洋葱试一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