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沟在山沟里,地处偏僻,贫穷落后。但是这个镇子却还算周围几个镇子中发展比较好的。
依山而建,傍水而居。
好像在战争时期还曾出过一个英雄。
所以,这是方圆几十公里唯一有初中的镇子。听说,是一个沿海富商很崇拜那位英雄,专门捐资修建的。
周围几个镇子的人基本都是来这儿读书,甚至连县城里也会专门有人来这儿读。
学校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地势并不平坦,建筑物之间基本都是靠缓坡和楼梯连接。
总共七栋高楼,可以说是整个镇子上除了小学以外最豪华的建筑。
为什么要把小学排除在外?
因为它虽然确实比小学大,可要论起内部设施来,真得让步。
毕竟小学还有图书馆,它连个图书馆都没有。
小学的桌子板凳都是崭新崭新的,而它的桌子板凳全是岁月的痕迹,木桌上面密密麻麻被刻满了公式和奇奇怪怪的字句。
至于其中原因,想来大家也都能猜到。
咱们的乔熠然小霸王在小学读了六年,几乎做了三四年的贡献。设施想不好也难。
不过他如今来了这里,往后的三年要做的贡献怕是也不少。
因为离家远,安怡和董皓月他们都是住校。
董辰星是个标准的美女,又是开朗外向的性格,没两天就跟寝室里的另外六个室友都处成了朋友。
而安怡却跟那些人最多不点头之交,甚至基本没开口跟她们说过话。
她性格内向,觉得有董皓月和董辰星这两个从小到大的好友就足够了,以至于读了这么多年书,身边围绕的只有这两人。
她很依赖这两个人。
毕竟那是她全部的朋友了。
一看董辰星跟那些室友亲近,想起如今是日日夜夜住在一起的,生怕董辰星被抢跑了似的,竟莫名生出一股强大的占有欲。
无论去哪儿,无论做什么,都希望有董辰星陪。
甚至连上厕所也必须要跟她手挽手一起去。
若是没董辰星陪着,她就会觉得心里发慌,生怕全世界都要弃她而去。
董辰星知道她的性格,理解她的心态,也愿意照顾她这种心理。
努力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才不至于让她的思想发展地偏执、病态。
第一次住校,她几乎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适应这种生活。
这种跟同学住在同一间房子里的生活。
还好室友都是好相处的,虽然觉得她孤僻了些,相互之间却并未有过多打扰。
因为是按成绩分班,三个人在同一个班里,就连座位都安排地甚合安怡心意。
董辰星坐她旁边,董皓月坐她后面,就像是两颗守护星一般将她围着,让她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被这种安全感包裹着,她专心致志地学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因为从小聪慧,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但似乎,忘地也快。
她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经常性头疼。稍微冷一点点就会疼,稍微热一点点也会疼,伤风感冒会疼,甚至偶尔若是哭地厉害了还会疼。
三天两头地疼。
就像里面被安了炸弹一般。
去医院检查了也检查不出个结果。
搞得董皓月和董辰星都养成了随身带瓶风油精的习惯。
只要一看她头疼,立马便熟练地将风油精涂在她太阳穴上给她揉。
那样的效果很不错,虽然不能消除,但可以起到极大的缓解头疼的作用。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头疼多了的缘故,导致脑子出了问题,记忆力在这两年明显有下降趋势。
如今到了初中,学习的科目突然增多,学习压力变大,这种趋势就更明显了。
尤其是在英语和政治、历史这几科,她在记忆力这一块吃了很大的亏。
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总成绩,居然直接排到了年级五十名开外。
整个年级,三百来号人,她排第五十六名。这对于一向以成绩为傲的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这种时候,偏偏童正祥还要上来踩她两脚。
“早说了她是个赔钱货,花了这么多钱读书有什么用?”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何素珍听了他那话,差点没跳起来拿秤杆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戳瞎。
“咋地?考地这么差还不让人说了?
老子就说了,她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罚了那么多款(二胎罚款),又花了那么多钱读书,读成个什么样子?
还不如我当初送出去得好!”
明明是亲孙女,却在童正祥眼里竟似乎连猪狗都不如,至少猪能卖钱狗能看家,而童安怡,只能让他家一个劲儿地往外赔钱。
这便是童正祥的观点。
姓什么童?倒不如跟她妈姓宋得好,送出去,免得让他童家赔钱。
过年回来的宋芳梅在旁边早听不下去。
她好不容易春节过年回来一趟,还得听这老不死的在这儿骂她女儿。气得抓起扫帚就要往童正祥身上打。
“你他妈疯了?”童先海好吃懒做一身的臭毛病,但是在尊敬长辈这一方面是真做到了扇枕温被。
一看到宋芳梅居然敢打他爸,赶忙抓住那扬起来的扫帚,另一只手啪地一声在宋芳梅脸上落下个响亮的耳光。
何素珍和童正祥打架,这种事情也似乎有遗传似的。童先海跟宋芳梅结婚这么多年,基本也是三天两头就打一次。
如今他居然还敢当着妹妹、妹夫那么多人的面打宋芳梅,这事铁定就不能这么完了。
宋芳梅发了疯似的,举着扫帚猛地要往童先海身上敲,可她力气自然比不得童先海一个大男人,扫帚直接就被掀飞扔出去了。
没了扫帚,她干脆扑上去直接用牙咬,用指甲抓,如果不是童海蓉他们拦着,她能把童先海的脖子撕下一块肉来。
短短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童先海的脸上被她抓了三条指甲血痕,脖子上也被她咬出了血印子。
而她也没讨得好,挨了童先海的几巴掌,披头散发,脸都被扇肿了。
偏偏童慧云那个落井下石的小贱人,居然在假装劝架的时候,趁乱在她腰上狠狠地拧了几个青疙瘩。
那小贱人到底是有多恨她?
自问童家再找不到她这样的儿媳妇儿,却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在童家还是个外人?
甚至说是个敌人?
就因为她没能生出儿子?
就因为她性格软弱好欺负?
她离亲叛友嫁到童家来,就是专门来这儿受苦的?
她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
崩溃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把安怡抱在怀里哭地撕心裂肺。无论童海蓉在旁边怎么劝都不起来。
童家都已经这么对她娘俩了,她也已经对这个家彻底绝望了。
可饶是如此,她却依旧没生出过离婚的想法,做过最大的反抗,不过是连春节都没过就连夜买车票回沿海罢了。
“安怡,你给妈妈争口气,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今天这么对你!”
这是她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离婚,因为她想给两个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她害怕“单亲家庭”这个标签会对女儿的未来有影响。
她想供安怡读出大学狠狠打那些人的脸,让那些人高攀不起,一个个地都来巴结她家安怡。
她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安怡身上,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是伟大的,却并不知这些强加的想法会压地安怡喘不过来气。
若不是有董皓月和董辰星的陪伴,或许安怡真能被这巨大的压力给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