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否能平安活过来,很大程度上也会取决于他的求生意志。
安怡的伤情严重,但后续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是谢婷君专门从a市请过来的,专业能力很强。
从生理上而言,她的伤势是稳定了的。可偏偏危险期里观察的时候,出现好几次休克,好在都是抢救及时,把她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就连医生都觉得奇怪。
她这不是求生意志不强,分明是一心求死。
可这几天警察来查看情况,又基本每次都会感叹一句:“她很坚强。”
对呀。
很坚强。
如果求生意志不强,怎么可能做到反杀过后还报警?
真是,太奇怪。
好在医生的专业能力过硬,经过几次抢救,安怡还是度过了危险期,最终转入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让人有些担忧。
乔熠然一直没敢再离开安怡半步,陈萌萌那边有她妈妈照顾,还专门给她们请了个护理,他如今,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安怡病床前。
一双眼睛永远都是红通通的,胡子拉碴,满脸憔悴。
醒来吧,醒来吧。
他在不断地祈祷。
却又担心安怡醒来后该怎么受得住那样的刺激?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终于起了作用,即使不愿醒来,安怡的意识还是渐渐清醒。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曾遭受过的暴行。
童正祥,陈萌萌,最后还有陈平。
陈平……
猛然睁开眼来,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空气里似乎还夹杂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就连戴着氧气罩的她似乎都能闻到。
这里,是医院?
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
所以,那不是梦?
那些暴行曾真实地在她身上发生过?
不,她明明已经死了。
她明明已经被陈平掐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她已经死了。
这里不是医院,这里,这里可能是天堂。
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死后该进入天堂的不是吗?
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杀死陈平并报警那些的,毕竟,那不是她做的。
她不肯相信这一切,不肯相信自己还活着,对于她,死了才是解脱。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告诉自己这是在天堂。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分明是那么清晰。那些伤口,就像是在被烈火灼烧。
所以,无论她怎么不愿意去相信,最终还是否认不了那些暴行曾真实发生。
哭,她想放声地哭,却连嘴都张不了,最终只能无声地流着泪。
她想扯掉身上的仪器,扯掉输液的针头,扯掉那些延续她生命的东西。
她想死,可是她现在却连死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正当她哭地伤心,突然传来一阵冲厕所的水声,紧接着,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乔熠然看到她终于睁眼醒来,欣喜若狂,赶忙跑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怡,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喜极而泣,立马跑去门口叫医生,却不知安怡在看到他后,瞳孔骤然一聚,紧接着,心电图就开始了一阵杂乱的起伏……
她不想看见这个人,她不想看见这个人!
“快,快,快!除颤仪……”
当心电图一阵杂乱的跳动后归于寂静,她又出现了休克的状况。被紧急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好在抢救及时,她又捡回了一命。
可是,她并不想活。
昏迷了一天一夜,她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好像有一个很不幸福的家庭,就连最爱的人也将她抛弃。
她似乎就是天生的扫把星。
出生在诸事不宜的时候,生来就是不详之人。
“赔钱货,扫把星,贱人……”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各种各样的辱骂。
这样的人生,似乎没有意义。
后来,她醒了,稍微有点力气就会拔掉呼吸罩、拔掉输液管……
她折腾自己,也折腾着大家。
“安怡,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妈妈,你出了事,妈妈还怎么活?你让妈妈怎么活?”
宋芳梅哭地声嘶力竭,童欣然她们也在旁边劝说着安怡。
自那以后,安怡果真不再折腾,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就是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她的身上,倾注了妈妈所有的希望。
没有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她有什么资格死呢?
她开始积极配合治疗,配合心理医生的疏导。
只不过,受过那样大的创伤,是怎么可能就这样疏导地了的?
她只是,认命了。
乔熠然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因为他知道,安怡不愿意看见他。
初醒就因为他而休克,他还怎么敢出现在安怡的面前?
后来的时间,他基本都是待在陈萌萌的病房,就算想见安怡,也只是躲在门口偷偷地望。
他讨厌陈萌萌,如今更变成了恨。可偏偏,这个女人救了他的命。
他不能昧着良心,弃这个女人不顾。
事情总是需要了结的,陈平作恶多端,早就被警察盯上了,只是他平时做事手脚太干净,始终找不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如今,他死了,陈家的堡垒也彻底垮了。
虽然他手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但因为警方很早之前就布好了眼线,在安怡出事前也取得了些成效,如今出手,算是终于将这颗毒瘤拔除了干净。
至于安怡这边,肯定还是要做笔录的。
等她情况稳定了些,警方就来了人。
那时候她才知道,她亲手,杀死了陈平。
可是,她对这些毫无记忆。
医生只能推断她受了太大的创伤,会导致一些失忆。
那以后,她心里终于好过了一些。
毕竟,她亲手了结了那个畜牲。
宋芳梅见她这样,便想趁机再让她高兴高兴,就给她说了陈萌萌也住院的事。
“昏迷不醒,成植物人了,真是报应。”
安怡听了,确实解气。
但又突然心口一阵针扎似的疼痛,眼前一黑,顿时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