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煜煊那脸色,似乎还有些郁闷未消。
因为已经吃了饭,便干脆坐在旁边看着安怡吃。
双肘放在桌子上,拖着腮帮子,气嘟嘟又似乎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似乎是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却见安怡只是冲他一挑眉:“我脸上有花儿?”
这般表情……
秦煜煊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试探性地问道:“昨晚跟卢爷爷约好了的,还记得吗?”
卢爷爷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身子比其他人健朗,故而是镇子上为数不多还会撑船出去捕鱼的。
因为喜欢秦煜煊和安怡,便约好了今天带他们去坐船。
秦煜煊猜测是安怡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但又不敢确定,便只能试探性地去旁敲侧击一下了。
他以为,若是另一个人格,应该不会记得昨晚的约定。
却不想安怡只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等我吃完就出发。”
虽说极不愿意去划船,她的性格不适合那些活动,但如今被困在这镇子上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去划船。
她还记得?
难道说这依旧是真正的安怡?
秦煜煊懵了。
他所认识的安怡还从没有过这般表情。
刚刚冲他挑眉的瞬间,眼神里分明带着丝轻狂。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睡了一觉起来就变了性格?
正当他满脑子疑惑,安怡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喝粥,她知道,上次在庙会必定就被秦煜煊猜出安怡双重人格的事了,所以也不隐瞒。
“别猜了,我因她而生,时刻随她左右,她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句话无疑是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如同平地惊雷,炸地秦煜煊脑子嗡嗡作响。
不是说多重人格每个人格都独立存在、自成一体?
这个人格却竟然会知道安怡的存在?
而且,甚至还知道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既然对方不掩饰,他平复了心情,索性便问个明白。
“你知道安怡的存在?”
“知道。”对方点头,似乎并不排斥他提问。
或许是这段时间安怡对秦煜煊产生了爱情,让她也受影响能对这个男人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秦煜煊有些疑惑,他学中医,对于精神这一类并不专长,所以当初知道安怡有人格分裂后专门查了一番。
“我专门上网查过,目前报道出来的案例,貌似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间都是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你竟会知道安怡的存在?”
这怎么都让人有点难以置信了。
她只是淡淡的一声轻笑:“天下这么大,出现一两个特殊的,这种情况,总归还是有的,不是吗?”
这倒确实。
秦煜煊点头,又突然想起:“人不可能天生如此。你到底因何而生?”
虽然已经知道大概率会是因为那件事,但他还是想验证一下。
果然只见对方微微闪了闪双眸,似乎在回忆什么:“你知道一个人濒临死亡,灵魂即将飞离肉体时是什么感受吗?
那已经不是绝望所可以替代的。
当她失去所有庇护,又必须要拼命活下去的时候,总归要有人帮她扫清一切障碍的。
我因她而生,为她而活。
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救她于危难。
不过,她为主,我为副。她在明,我在暗。
所以我虽知道她的一切,她却是并不知道我存在的。”
她磨灭不了那股恨,不过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又平淡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毕竟她已手刃了仇敌,至于那个陈萌萌,她相信乔熠然不会让她失望,想必这个时候,那女人已经在地狱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一阵畅快。
而秦煜煊听了这一席话,只觉得如鲠在喉,红了眼眶,连呼吸都是痛的。
濒临死亡,灵魂即将出窍。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
他唯一所能感受到的,便是在听到那些后,痛地仿佛被一双利爪揪住了心脏。
可是他知道,那种痛,不如她曾经所经历的十分之一。
“是我没保护好她。”那时候他如果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能时刻注意到她的动静,如果能陪她一起去看病。
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面前人只是笑笑,眼神里略带着些讥讽,纵使秦煜煊对安怡再好,她却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谁知道呢?”
一个个地都说要保护安怡,到最后,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又都去了哪里?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倒不如强大自己。
这就是她存在的原因。
她会作为安怡最强有力的后盾。
放下已经空荡荡的碗,抬起双手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笑得妖娆妩媚。
“只有我的存在,才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只有我才能让她安然无恙。你便叫我安然吧,毕竟,以后相见的日子不少,总不能不知道我叫什么。”
秦煜煊听她说完,终于平复过来。
无论曾经如何,无论眼前这个人是否信他,他不会放弃自己的承诺,他会永远守护在安怡身旁。
虽然这个人格的存在也是为了保护安怡,可他并不希望安怡的身子被这个人格主导,他希望安怡回来。
问道:“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变成了你?怎样才能让安怡出现?”
“怎么?这就想她了?”安然微微翘起半边唇角,眼里带着丝戏弄,站起来看了看自己周身:“不是一样的身子?”又故意俯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摸起来难道不是一样的柔软?”
秦煜煊被她弄地无语,满脸黑线:“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这个女人摊牌,那他也不需要再避讳什么,完全把她当了另一个人。
看她故意要捉弄自己,自然不给她好脸色。
安然也不生气,反倒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顶着同样的皮囊,你却能区别对待至此,看来倒不是因为她的外表了。”
这说明他是真心对安怡的,至少不会那么轻易被其他人的外表蛊惑。
这对于安怡来说是好事,她自然满意了。
也不再逗他,只是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的出现并不能由我控制。这么多年,连上这一次,我总共也就出现了五次,摸不清出现的规律。”
一句话,说得秦煜煊眉头紧皱。
这么说来,就极有可能是随机出现了?
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极了。
他突然有了想要重新选修神经科的念头,既研究精神上的疾病,顺带也可以研究安怡头疼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