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上的针滴滴答答地走动,每一声都敲在董皓月和乔熠然的心尖上,每一秒都会让他们的呼吸更困难一分。
他们守在床前,看着床上大汗淋漓的安怡,不敢走动一步。
静谧的夜里,只有一盏暖黄的台灯亮着。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在墙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温柔地替安怡擦着额头的汗水,期冀睁眼醒来的依旧是她。
可他们心里没底。
就像被巨浪包裹着,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中沉浮。手上抓不住救命的稻草,脚下也踩不到垫脚的石头。
无论再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希望。
那种感觉让人恐慌,绝望,窒息……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窗外渐渐起了亮色。
坐在床前的两人眼里已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仅是一夜之间,便已憔悴不堪。
乔熠然握着安怡的手不敢松开,期冀着能用自己手中的温度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呼唤着。
“安怡,醒来吧,求你,别离开我们。”
董皓月也在努力想要唤醒她:“安怡,你答应过我要去雪山的,你答应过的。”
“安怡……”
他们后悔了。
最近安怡的心理状态越来越好,他们便想等安怡更稳定一些,等到她生日过后才跟她说这件事,认为到那时候她会更容易接受一些,不会受到刺激。
却没想到安然这么早就发起了攻势。
若是早一点跟安怡说,早一点让她接受治疗,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他们自责着,愧疚着。
从日出到日暮。
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就连晚饭也没那心思去弄。
只呆呆地守在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送医院吧?”董皓月做不到再继续这么等下去。
乔熠然却有顾忌:“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我们不能保证醒来的到底是谁,若是到时候醒来的是安然,在医院里只怕控制不住她。”
“那我们难道就只能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
就在他们纠结之际,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安怡终于动了。
她很累,浑身就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气,筋疲力尽。
头虽然不如昨晚那般疼了,却还是昏昏沉沉地。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但其实她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罢了。
在这一天一夜里,她终于理清了那些闪过的回忆。
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了失忆症,却没想到原来是得了人格分裂。
一开始确实是挺难以接受,但是感受到身边皓月和熠然的气息后,突然便不那么难接受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她有什么理由做缩头乌龟?
感激安然曾对自己的保护,可是安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产生想要独自拥有这具身体的心思。甚至还憎恶熠然和皓月,企图伤害他们。
安怡悔悟了。
终于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懦弱,懦弱到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嫌弃。
如今,有了想要改变的勇气。
皓月、熠然、景烁、妈妈、姐姐、奶奶······
还有自己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她曾很早就思考过生命的意义。
这世上有那么多值得留念的人,他们都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费尽力气动了动手指,紧紧地反握住乔熠然的手。终于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地冲守在床边的两人露出一个微笑。
她还在。
会永远守在他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