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准备回乔家跟乔熠然汇合,打算趁着元旦节回老家看望何素珍跟谢明山他们。
可这才刚准备出门,就接到了童海蓉打来的电话。
虽然当时那警察及时给何素珍催吐了,也很快地将她送到了医院里。
但何素珍年龄大,近几年身体都不怎么好,加上那药性本就强烈,五天后,医生还是下达了病危通知。
童海蓉本来不敢让安怡知道这事的,但如今被逼的没办法了。想着,或许是小城市里的医疗技术不行,便准备让安怡把人弄到a市去。大城市里医疗技术发达,说不定能把人救得回来。
安怡收到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倒过去。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强压住内心的惊慌,颤抖地给乔熠然打了电话过去,让他赶快安排好医院,派人去接奶奶。
刚挂断电话,胃里就一阵翻涌,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跑去,吐得天昏地暗。
董皓月先她一步下楼去装行李了,准备送她去机场。却装好行李等了她半天也不见她下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吓得赶忙跑上了楼。
“安怡?”进屋就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吓得心惊胆战。赶忙往卫生间里冲:“怎么回事?”
“没事。”安怡知道这是自己在过度恐惧下产生的应激反应,来不及给董皓月解释,只担心奶奶的状况:“回老家,奶奶出事了。”
熠然的动作就算是再快也需要些时间,而从省城走高速到老家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她需要尽快看到奶奶才能安心。
她跟童海蓉想的一样,既然当时已经及时催吐,就算老家的医生治不好,把人送去a市就一定行。
可等她亲眼看到了病床上的何素珍,才惊觉事情远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被子盖在何素珍的身上,竟看不到凸起。露出的手臂就像一节枯老的树枝。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如今正被毒药折磨。
她的器官在衰竭,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就连水都喝不下去。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
她的脂肪被消耗,就连肌肉也急剧萎缩,大腿上瘦地,只剩下一层皮掉在那。
如今的她,仿佛就是现实版披着人皮的骷髅。
“安怡呀,我不想死。”那是她看到安怡的第一句话。
就连吐出的气息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那是她肚子里脏器溃烂的信息。
她真的不想死,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辈子,还盼着看童欣然生娃,盼着几个重孙子能多来看看她。
她真的不想死。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安怡不敢在何素珍面前哭,就算眼睛酸涩地痛了也不敢眨一下,可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帘般掉落。
紧紧握住何素珍的手,仿佛地狱里勾命的阎罗已经出现,她拼了命地想要把何素珍拽回来。
乔熠然匆匆带着医护人员赶了过来,直接包了一架飞机。
抵达a市,当飞机一落地,片刻不停就将人送进了医院。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抢人。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直到两天后,就连最权威的医生也表达了遗憾的歉意······
“安怡,算了吧,别浪费那个钱了。”这句话,是何素珍断断续续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说完的。
“不,我们去国外。奶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安怡的双眼,早已通红地布满了血丝。连续两天,没合过一次眼。生怕只要自己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奶奶。
何素珍虽然不想死,可也知道自己已是回天无力:“安怡,我疼啊。别治了,好吗?”
她熬不下去了,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腐烂在自己的五脏六腑蔓延。那种灼烧的痛苦,她真的熬不下去了。
只期望能死得痛快一些。
“不,你别这样说。我求你,别这样说。”看着何素珍眼里的祈求,安怡崩溃了。
何素珍于她而言的意义,甚至比妈妈还重要。
那是她小时候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在她被童正祥打骂的童年里,给了她为数不多的疼爱,无论那种爱掺了多少的杂质,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
可就是这个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如今却躺在病床上只求一死。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没用地哭泣。
最终,她妥协了,放弃了。
让童先海将人接回了老家,她却不敢跟着回去。
不敢看奶奶痛苦的模样,逃避地回到了省城,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