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猝不及防与她对视,楚清的白大褂在祝遥身上显得有点宽大,祝遥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研究员看到祝遥之后一阵呆愣,好像看到了鬼,囚禁对象竟然逃脱,而且正站在污染物面前。
祝遥是污染物之母,在污染物的衬托下,她就像个魔鬼。
研究员想起这个女人生活在丧尸污染物内部,熟悉污染物的规律有效利用,她创造了阿尔法系列,虽然本人很脆弱,但只要手边有污染物,那就是最恐怖的敌人。
楚清曾经告诫他们,绝不要让祝遥接触到任何污染物。
研究员想要按下警报器,但这时祝遥已经举起了枪。
这把枪也是她从楚清身上拿到的,非常小巧的一把,可以藏在手掌心内侧。
研究员立即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可以走。”
祝遥没有放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目光有些说不出的怜悯感,似乎在犹豫,毕竟直接杀人不是她的强项。
研究员想到她进基地之后唯一的爱好是学习射击,她没有什么天赋,学习进展很慢,瞄准也很差。
研究员与她无声对峙,祝遥究竟是想要杀人还是吓唬他,这两种想法在内心博弈。
这种情况下,要么赌对方真的毫无恶意,要么就先下手为强。
砰的一声,研究员还没想清楚,第一声枪声响起了,祝遥扣下了扳机,准头果然很差,子弹打进了他的小腿,鲜血立即迸射而出,他原本按向警报器的手被迫收回。
砰砰砰,祝遥接着扣下扳机,一边开枪一边有条不紊向前,她的手并不稳,准头也并不好,只能缩短与猎物之间的距离,终于第四枪打中了肺部。
研究员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大概还未想明白那个问题,祝遥怎么会杀人呢?
对于一个想要逃离秘密基地的人来说,杀人非常冒进,会立即惊动安保队,简直毫无必要,而且万一打穿了污染物的容器,所有人都会命葬于此。
但祝遥动手了,正如她所说的,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枪口冒着黑烟,祝遥的手慢慢垂下,白大褂被鲜血打湿,脸上也溅起了血点子,食指却还扣在扳机上,迟迟不松开。
她的手臂微微发麻,双眼有点发咸,明明当年没哭过,现在却内心复杂,想立即找个氧气瓶吸氧。
祝遥终于走进了祝宁的世界,原来开枪亲手杀人是这种感觉。
没有人清白,祝遥现在真正意义上双手沾满鲜血了。
警报器疯狂大喊,屋内笼罩一股红光,祝遥开枪之后惊动了安保系统,两侧大门自动落锁,安保队的脚步声持续响起。
祝遥一动不动,好像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感觉,她站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楚清的副脑无法开门,但可以通讯。
她靠在玻璃墙上,背后就是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污染物,对面有一个摄像头,她不知道普罗米修斯是否存在于此处,是否看到这一幕。
祝遥直视着冰冷的摄像头,直勾勾地好像看到仇人的眼睛。
她沾满鲜血的手拨通了一个号码,冷冷地说:“来接我。”
齐老师还是穿着像是修女袍一样的黑色大褂,面对祝遥,她的声音那样温柔又尊敬,“欢迎回来。”
第390章 看见
祝宁在地下紧紧蜷缩着身体,无视污染挤入身体的痛苦,在巨大力量的撕裂下,祝宁的脑子被重新打开了,脑海中一幕幕闪过,速度越来越快,好像坏了的电影放映机在放老电影。
她开了一枪杀死丧尸形态的祝遥,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这是被刻意安排的剧情。
祝遥接她放学,把她高高举起,模仿小鸟飞翔一样玩幼稚的游戏,这是已经被写好的代码。
唯有一幕掺杂在代码中央,让她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祝宁看到祝遥的背影,母亲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祝宁跑起来,那是本能,所有孩子爱母亲都是本能,她跑得越来越快,但这条路却越来越长,她永远都跑不到尽头,直到祝遥在她的面前关门,身影永远消失不见。
如此循环不断轮播,祝宁检验过自己的记忆无数次,甚至崩塌过,她躺在这儿做无助的挣扎,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工具需要有感情才能运转,但工具不需要过多的感情,不然会影响功效。
祝遥离开了,她的精神世界一片静默,如同坟场。
祝宁闭上眼,幻想一些东西来抵御疼痛,像是小朋友在一张白纸上画画。
一条条线条展开,圆圈勾勒画面,学校操场在眼前展开了。
祝宁的记忆里,自己无聊时很喜欢在操场坐着,看那些运动的人会让她感受到活着的乐趣。
所以操场在脑海里出现,祝宁坐在水泥台阶上,在她那个年代,这样的台阶也是看台。有人在不远处跳绳,有人在练习跑步准备参加今年马拉松,欢呼声和吹哨声交织,操场永远都是最热闹的。
祝宁一直很擅长照顾自己,她幻想了阳光,所以天气很好,阳光从郁郁葱葱的树叶间漏下来洒在她身上,真暖和啊。
因为知道这是幻想,所以幻想的没有尽头,甚至不需要任何逻辑。
她的身体在被分解,灵魂却在享乐,她绝对已经疯了。
祝宁闭着眼坐在树荫下,享受着片刻的安宁,突然,她的眼前暗了下,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想象力有点丰富,明明都在幻想了,竟然都没法拥有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想挪起屁股换个地儿,睁开眼时愣了下,徐萌穿了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着自己最喜欢的血乌鸦乐队,背后背着一把黑色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