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是一个人?”木棉轻笑,手抚过小腹,“还有他呢。duoxiaoshuo.com”
袭垣骞目光落下,有丝复杂,更是难言不舍,最后,他说:“好!我回去处理下公司的事,再过来陪你。”
木棉还是摇头:“阿骞,人都得学会长大,学会独自前行,这是我该走的路,不是你的。”
“你的路,就是我的!”袭垣骞抿紧了唇,坚毅的目光抵住她,“你说人都得长大,那就别再教我怎么做了!我很清楚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木棉看着他,再不说话了。
下午,其其格就找来马车,将棉的行李拖了过来,顺便带了好几床被褥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木棉很感激,其其格还帮着她将毡房打扫了一遍,袭垣骞在外面加固毡包,全程都是绷着脸,其其格看到也不敢上前跟他搭话。
晚上,高娃来了,给她带了些糌粑。看到木棉当真打算住在这儿了,也是不住叹息,“何必呢?”她说:“才让有十几年都不曾回来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到你的亲人身边。”
木棉在速理自己的衣物,放到柜子里后,回头对着高娃笑笑,“他知道我在做什么。”
袭垣骞刚好拎着水壶进来,听到后看她一眼,将水壶搁到桌上,又拿了毛巾去洗。
其其格歪着脑袋看,回过头就问:“木棉姐,他有喜欢的人吗?”
高娃无奈的看一眼女儿,木棉随口道:“谁?阿骞吗?”
“嗯嗯!就是他!”
木棉放下手里的东西,“以后一定会出现的。”
其其格一听就笑了,“那一定是我!”
望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姑娘,木棉也笑了:“你这么可爱,一定会的。”
听了木棉的话,其其格很开心,至少证明,她不会和自己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入了夜,高娃母女要离开,其其格招呼袭垣骞,“骞!回家喽!”
袭垣骞正在外头抽烟,掐灭了烟,直到看不见一丁点的火星,才抬头:“我今晚不回去了。”
其其格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呢?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多不方便啊!”
袭垣骞皱起了眉,高娃板起了脸:“其其格,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如果你再多嘴,回去后立即禁足!”
“额吉……”
“别再说了,快回去!”
其其格无奈的随着母亲,一步三回头,对袭垣骞是恋恋不舍。
掀开门帘,袭垣骞直接就拖过一床被子,铺在铺垫上,然后躺了下去。木棉坐在对面,静静凝视他片刻,说:“那件事,我原谅你了。”
袭垣骞的身子一震,手搭在了额上,挡住目光,许久才出声:“我明天的飞机。”
翻了个身,他说:“早点睡。”
木棉抬头,视线敛在一片烛光昏暗的光线里。
第223章 把我的双腿给他吧
木棉睁开眼就看到其其格盘腿坐在对面,一手拖着腮,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她立即起身,“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呢。”
“怎么不叫我?”
木棉穿上外套,随意拢了拢头发,扎了个马尾。
“骞不让。”其其格低头,有点委曲。
“阿骞呢?”
“他走了。”
看一眼他叠得整齐的被褥,这才想起他昨晚说的话,只是没想到,会离开得这么早,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其其格显得失魂落魄,小声问:“他还会回来吗?”
木棉摇头,说不知道。
她不想他来,可他是个倔脾气,又怎么肯听她的呢。
其其格跟着木棉去附近的湖泊洗漱,一路上都是唉声叹气的,来到湖边,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可怜巴巴的问:“要是他不回来怎么办?”
木棉轻笑,歪着头看她,“你可以去找他啊。”
其其格又是叹息:“长这么大,我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呢。”
木棉湿了毛巾,洗了把脸,还真是凉啊!
“你想离开吗?”她问。
“当然想啊!”其其格垂下了头,“可额吉不让我走,她总说,我太单纯了,不适合外面的世界。可是,不出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我到底适不适合呢?”
“她也想要保护你。”木棉将洗漱用品收好,站起身往回走,“长大成人之后,回过头再看,你会发现,父母才是这个世上最爱护你的那个人。”
“我也知道啊,可我不想像她那样,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对着一大片的空旷草原,有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的话,木棉也不去否认,毕竟,不同年龄看到的风景不同,等到了她这么大的时候就会明白,眼前这片广袤无垠有多珍贵了。
一路闲聊,木棉小心翼翼的问:“一直以来,都是你和高娃两个人吗?”
“是啊!”其其格耸耸肩,道:“我们一家原本内蒙牧民,额吉说我是遗腹子,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阿布就死掉了。后来,额吉带着我投奔了外爷。”
“是你外公?”
“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额吉总说外爷会说回来的。”
木棉默默听着,一路回到毡房内,其其格邀她去吃早饭,木棉却向她请教,怎么样在这里生火做饭。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住在这里不离开了。
其其格也不急着离开,教她如何在灶台生火,教她怎么吃糌粑,最后,两人索性坐在被桌前,简单的搞定一份早餐。
木棉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其其格,缓缓问:“你对这里的摆设很熟悉?”从她刚才去取工具时就能看出来,她清楚每件东西摆放的位置。
其其格不以为意,“我总过来这里啊。”
“过来做什么?”
她的目光投向西北角,说:“过来擦拭佛像啊!”
木棉一怔,没想到,居然是其其格!
“是才让拜托你的吗?”
其其格笑:“怎么可能啊?才让都离开村子十几年了,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呢,怎么会拜托我呢?”
“那是……”
“额吉啊!”
木棉的心倏尔一颤,压下全部疑惑,她又问:“有其它邻居这样做吗?”
其其格摇头,木棉拧着眉,兀自沉思。
“木棉姐,”其其格凑上前,脸颊泛着微微红潮,问她:“骞是做什么的啊?”
木棉从思绪中回神,想都没想便回答:“他管理一间公司。”
其其格眼前一亮:“哇!那是不是很厉害?”
“嗯,的确很厉害。”
“那……他身边的女人多不多?”
“很多。”从十几岁开始,就开始有姑娘给他写告白信,成年以后换女朋友更是勤,天生的有女人缘。
“哦……这样啊。”其其格失望的垂下眼眸,忽而又问:“他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木棉如是道:“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其其格挺胸抬头道:“那她们一定没有我好看!”
木棉一笑:“你要更可爱。”
其其格很开心,扯着她的手转了一圈,“所以,骞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木棉由衷道:“会不会喜欢你,我不知道,但如果错过了,会是遗憾。”
其其格皱眉:“你们说话真是奇怪,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还要错过呢?”
“因为人都喜欢跟过去的自己较劲,总认为,重新来过的话,会有更好的明天。所以,这样的期许,就成了遗憾。”
其其格更听不懂了,也不再问,而是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草原上跑来跑去,明黄色的长裙,在太阳光下亮丽得耀眼,就像草原上的一颗明珠。直到现在,木棉才强烈的体会到,高娃想要保护女儿的决心。
想到高娃,有关刚才的疑惑,又将她拽回纷乱的思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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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在毡房里守了两日,没有任何进展,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直说太傻。他们相信,才让离家这么久都不曾回来过,兴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连其其格都说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木棉却异常坚持,尽管,每过去一天,心底的煎熬就增加一分。
可是,她却不敢打一个电话!她怕,怕她的坚持当真变得毫无意义。
清早,其其格又跑到旧毡房里,掀开帘子就说:“木棉姐!今天中午烤羊腿,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啦……呀!木棉姐!你、你怎么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其其格立即跑过去扶起她,“木棉姐……木棉姐……”
木棉全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的很,眼眸紧闭着,额上不停渗出冷汗。其其格伸手一探,立即缩回!
好烫!
其其格急得不行,想找人帮忙,离村子又远!看到桌上的手机,立即拿起来,结果又没有信号!
“怎么办?”
最后,一咬牙,她说:“木棉姐,你等我哦!”说完,她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木棉躺在地上,一会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又像在顶着烈日穿过火焰山脚……不知就这样躺了多久,有人进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睛,视线里是张关切的脸庞……
恍惚间,有银色光芒闪过,接着,几根长针扎上她的额头、脖颈、及身体其它部位……
再之后,木棉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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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高娃的家。
她想要起身,旁边有人上前,“先别动。”
高娃端了盆水进来,将毛巾拧干后,将她的脸颊擦拭两下,“哎,何必要住在那里呢?如果其其格再晚点发现,孩子就会有危险!”
木棉躺在床上,凝视住她,“是你吗?”
高娃望着她,没说话。
这时,其其格端着粥进来,“木棉姐,你醒啦?太好了!我和额吉都要吓死了!骞临走前把你交给我,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没法向他交待啦!”
见女儿进来,高娃起身让开,“其其格,让姐姐把粥吃了。”
“嗯!”
木棉倏地坐起来,伸手抓住她,“帮我好不好?”
其其格愣了,看看她,又看看母亲。
高娃站住,“商小姐……你、你找错人了吧,你要找的是才让,不是我啊……”
其其格也说:“是啊木棉姐,我额吉不会医人啦!”
木棉咬了咬唇,兴许是压抑的时间久了,一旦触碰到这些角落,伤痛就会自然苏醒。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能再为他做些什么?”
其其格同情的望着她,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木棉姐,你要坚强一点哦,你还有小宝宝呢!”
木棉低下头,喃喃道:“他那么优秀,却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我知道,对现在的他来说,活下去才是一件痛苦的事!每天只要睁开眼睛,都要面对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在那场地震里倒下的为什么不是我?如果可以,我好想把自己的双腿给他……”
他比她更有资格健健康康活在这世上!
其其格年纪轻,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么深刻的感觉,看到她那么无助,难免也会跟着伤感,
高娃锁住眉头,无奈道:“商小姐,我对此也很遗憾……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嗯!”其其格说:“木棉姐,你误会啦,额吉不是医生。”
木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真的是她误会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希望又在哪?
她拖不起,也耗不起了!
兀自强撑,想给她们一个笑脸,却发现很难,她双手捂住脸颊,哽咽着:“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其其格赶紧安慰:“没事没事,我和额吉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呢!”
高娃望着她,幽幽地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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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木棉披着大衣坐在院子里。
她喜欢这里的夜空,视野最为辽阔,远处没有喧嚣,没有浮夸华,只有一份淡淡的平静。
手机突然响了,夜里的铃声尤为突兀。
生怕会吵到高娃母女,她立即接起来,“喂……”
对面,很静。
一个冗长的呼吸,仿佛走动一个世纪的光景。
“回家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