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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现代言情 > 黑帮的家法 > 分章完结阅读106

夏天茂盛的草木,仿佛在一个秋季里被吹了干净,只剩一些枯黄的草梗。yinyouhulian.com这会儿天已经将黑,树影绰绰影影,廖宏斌费劲的张望了好半天,才远远看到霍一飞,一路小跑上来。荒草遍布的漫坡上,霍一飞挺直跪在地上,出神的摆弄眼前一圈火光,并没有察觉他近前。

廖宏斌扫眼地上散落的冥纸,记得今天是元旦。

元旦算不上什么鬼节,但怎么也是节日,据说做鬼是清苦的,平时还抵受的住,每逢佳节团圆的时候,就倍加思念自己在阳间的亲人了。原来做鬼也和做人一样,看人家团团圆圆,自己孤单寂寞,难免都暗自神伤。

一阵寒风吹过来,吹的廖宏斌不由打个寒颤,山坡的土地冰冷且硬,霍一飞膝盖就只隔了那么薄薄的一层牛仔裤,直直的跪在那里,光影晃动,映着单薄的身影仿佛在风中瑟瑟。

廖宏斌走上去,捡起两张纸钱扔在火里,也在前面跪下,灼热的火光扑面。

“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呢?”望着火光跳跃,不由自主想起吴影,“阿姨也是。吃苦受罪也熬过来,只要能再多熬过两年,就没事了,一家人热热闹闹过活。还能跟你享点福,阿姨这辈子真是一点福也没享到。”

“也许是我命犯孤星吧,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结果。”霍一飞转头看看廖宏斌,苦涩笑笑,“你要小心点了。”

“我要小心点?”廖宏斌也看了霍一飞,“我怎么不觉得。你这种是叫做旺人伤己,和你在一起的人你都旺,孝敬老的,照顾小的,对朋友,也仗义,唯独委屈自己,你心太善了。”廖宏斌歪歪头,“哎,其实我觉得你真的不适合混黑社会,要不要考虑改邪归正,跟我去开法餐厅吧,正好我想在新北这儿开家分店,帮我打理怎么样?”

霍一飞说好啊,出人意料容易的答应,“我拿一半钱给你。”

廖宏斌嗤之以鼻,“你我之间还需要谈钱么?”不过立刻又道,“不过你要是想给的话就多给我一点。”

霍一飞也笑起来,看看他说,“现在没有了,刚才说不用钱的。”

廖宏斌说,行,你怎么说都行,就是快点起来,地这么凉,你的腿不要了?再这么折腾自己它就真的要折了,给你罢工。拉着他,自己也起来,扶着冰冷的膝盖,原地跳跳,火光渐渐黯淡下去,燃尽的黑色灰烬给风一吹,就像一地黑色的蝴蝶在飞舞。

四地无人,两人捡树枝胡乱堆着坐在地上,霍一飞紧蜷了蜷自己僵冷的腿,脸压在膝盖,慢慢摩挲伤痛的地方。月亮已经升起来,满天星斗闪闪烁烁,霍一飞问廖宏斌,“你呢,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廖宏斌一听挑挑眉头,弄得神神秘秘似的,“哎,嘿嘿。你觉得怎么样?还行吧?”

霍一飞说很好啊,“很漂亮,又爱你,符合你的要求。”廖宏斌匝匝嘴道,“那么回事吧。不过我谈这么多女朋友,只有这一个,我爸没骂我。他岁数大啦,身体也不好,那天又脑血栓进了回医院。我不跟他吵了,省得他说我不孝顺,他挑哪个,就是哪个吧。”

霍一飞心思有点恍然,定定神笑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孝心啊。”

这时候一只萤火虫正摇摇晃晃,笨拙的飞过来。廖宏斌不禁惊奇,“嘿,现在还有萤火虫?”繁华的城市里,就算是盛夏的晚上都几乎已经看不到这种闪闪亮的虫子,想不到这么冷的晚上还有。想来这一只大概是被同伴落下了,或者同伴都死了,才单单的一只。

廖宏斌伸手抓了一把,没抓到,一步跳起来伸手去够。萤火虫很好抓,小孩子也能一抓一把,但廖宏斌坐了这半天,手有些僵冷了,这一下还是没抓到。

这家伙跳着脚就追着小虫子跑出去,霍一飞起来,也拿了根树枝儿帮他,小虫子一见人追拼命的飞,真让他俩追了一阵。好在一阵风逆着吹过,一下把这小虫吹回过来,廖宏斌还在那伸着两手够,霍一飞抓了把旁边树杈,借力轻跳了下,拿树枝儿一扫,就把它给扫了下来。

廖宏斌两只手指捏起来,“小玩意,你飞的还挺快,信不信我把你五马分尸啊。”

这是廖宏斌从小玩虫子的套路,他抓着虫子就喜欢扯成两半,下一步就该往人脖子里扔了。小学时候有一次把条大青虫扯成两半,趁自习课扔进女班长脖领子,把那平时耀武扬威的女班长吓得失声痛哭,手里替老师执掌刑罚的教鞭一下子撇到窗外泥巴沟里。廖宏斌自认为民除害,洋洋自得了好久。

霍一飞忙拍他一把,“你别缺德了,都快死了你还折腾它玩。”十指并着,笼个圆圈,把小虫围在手心,绿油油的光照的好像个小灯笼似的,煞是好看。

廖宏斌饶有兴致瞧着,一回忆,多少年都见不到这东西了,小的时候一到夏天,天天满山跑抓这个虫子。因为武侠片笑傲江湖里拍的,大师哥令狐冲抓许多许多的萤火虫,缝在沙袋里,晚上在床上挂起来就好像满天星斗一样,引得小师妹开心。廖宏斌从小就对女孩有格外良好的印象,想学这一招哄对面邻家的大眼妹。

霍一飞说是啊,那时候一放学就陪你去抓虫子,害我晚回家不知道挨过多少打。

像那次那样的经历,是霍一飞和廖宏斌都记忆深刻的难以忘记的。后来廖宏斌后悔死了自己拉着霍一飞陪他满山乱跑抓虫子。

小时候家里后面那片山是孩子最大的乐园,七、八岁都不懂事,满山的乱疯乱跑。也忘了是为什么了,忘了是不是为了讨好女孩儿,廖宏斌一放学就拽着霍一飞一路狂奔,跑到这山抓虫子。

那时候萤火虫特别多,漫山遍野的都是,太多了的萤火虫有点傻乎乎的,直往人身上撞,随手就能抓起一把。也是因为太多了,小孩们中间就流行起比装萤火虫的袋子,好似丐帮的乞丐袋,谁的越大,装的越多,越牛b。廖宏斌让他妈缝了老大个袋子,简直像个麻袋,牛哄哄的到处扛着,这附近略大些的孩子一看,这还了得,挑战他们的权威,带着十几个孩子把他和霍一飞两个人堵了。

可惜廖宏斌从小身体健壮,霍一飞更会打,两个人被十几个孩子围殴也没吃着亏,那些人从此不敢轻易惹他们,但这仇算是结下了。他们在山上活跃的紧,霍一飞怕廖宏斌吃亏,不敢让他落单,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记着爸爸的教训,没到太阳落山,死活拽着廖宏斌回家。

两孩子跑着下山,廖宏斌跑在前面,刚到街上一下撞着霍一飞的爸爸,还没等叫声“叔叔”,他爸爸一把抓起霍一飞,横着一甩咣就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这一把撞的霍一飞满嘴是血,靠在电线杆下脑子轰轰直响,吓得旁边路人纷纷躲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男人对个孩子大打出手。

廖宏斌吓得不行,还上去拽着他不让他打,这暴虐的父亲哪里管他,一把甩开,抓着倒在地上的霍一飞的头发,反手一记耳光,抽的声音如炸响的炮仗一般。

“放学不回家,跑哪儿野去了?!我供你上学你就这东西,明天趁早别上了,出去干活去!”

廖宏斌一下就哭了,哭着求他,“叔叔你不要打,虫子不是他玩的,是我玩的,是我拉霍一飞陪我去玩的!”但他根本就不理会,一手抓霍一飞脚踝倒拖他,就像拖个牲口那样,拖了整整一条街道把霍一飞拖回家。可怜的霍一飞满脸都是血,一路蹭在地上,留着条长长的血线,看的路人乍舌不已。

后来在家霍一飞被他用绳子吊在房梁上,皮带沾水抽得浑身遍体鳞伤,手腕整整吊到脱臼,等放下来霍一飞两只手腕肿的比脚脖子还粗,动都不能动,还是被他们的老师发现,领去学校医务室包的药。看霍一飞痛的发抖的模样,廖宏斌狠狠踢着走廊的墙壁。

往事重重,回忆起来,就如同电影的屏幕一篇一篇晃过,一路看过来青春如水一般飞快的流逝,一想到再过段时间可能就要结婚,廖宏斌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快老了。

霍一飞淡淡笑了笑,从前忆起儿时惨痛的记忆总觉得顾影自伤,后来这些年,仿佛慢慢淡了,那些事情就像站在隔着沟壑的对面的那个山头,虽然看的清晰,但毕竟已经过去。现在看过去,也说不上是过往伤痛,还是一种回忆的温馨。

第 145 章

廖宏斌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打算原谅他了?”

霍一飞出神望着远处不知哪里的深黑处,风吹过,卷着这问话四野飘荡,仿佛在心底深处问着自己。霍一飞摇了摇头,“不知道。

“随便吧。我怎么都不要紧,但是小宁还小……小宁告诉我,他去看英国看他了,小宁还小,如果能有个亲人照顾他点,总好过我自己。就顺其自然吧。”

从来没有品尝过父爱的霍一飞到底抵受不了温情的诱惑,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在被和记逐出门外,多年来习惯甚至到依赖的生活忽然彻底天翻地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越撑着坚强,心里其实越满是泪水和茫然。张明山在这个时候走到跟前来,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在霍一飞心里其实都不重要,他宁愿相信这是真心的,现下能这样生活,感受此刻的温馨就足够了。

廖宏斌能想象他的心情,不忍心再把他从这点可怜的幸福中拽出来,就道,“其实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人家说,人的年纪大了,会总想着以前的事。给他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也真心希望张明山能在十几年后,补偿一点当年欠下的情感。努努下巴指山下他们的楼,灯光亮着,似乎能看到屋里蒸腾的暖气,里面飘荡着饭香。廖宏斌道,“饭该好了,回家吧。我还等着吃饺子呢,等了一天了。”

走在路上廖宏斌跟霍一飞说,要不要到阿彤墓前拜拜?如果要去他晚上开车。三更半夜的谁还能在那里,肯定撞不到人。

霍一飞显得释然,说不用了,心意到了,在哪都一样。也不知他是说的真心还是无奈,一想他现在在和记的地盘露面都要偷偷摸摸,廖宏斌心里好不痛快。

随着日渐天冷,那腿伤愈发痛的厉害起来。霍一飞两腿都被那棍子打的不同程度的断裂,想来真可怕,那么修长漂亮一双腿就那么生生打断掉。左腿要比右腿更重一些,天阴风冷,曾经断过的骨缝里就仿佛有一只磨钝的锯子在锯,每每走动,那腿痛的肌肉都突突发抖。

起风的清晨,一个人爬到楼后的斜山,沿着一人多宽的水泥小路,艰难的捱动脚步。外面是伤,里面也是伤,因为断骨的疼痛,肌肉本能避免活动,以减轻痛楚,久而久之已经萎靡没有一点力气,要恢复起来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霍一飞努力让自己挺直起腰,端起手臂,尽量轻松的尝试着跑出几步,但显然身子远远无法

如过去那样轻松。关节僵硬酸痛,腿伤也丝丝辣辣疼起来,之前倒很久没这么疼了,不知道是真的疼,还是心理作用。霍一飞深吸两口气,跟自己说别紧张,放松一点,又不是有人在后面逼,自己尽量就是了。便顺着小路漫下坡,一步一步向前跑着。

冷风迎面吹过去,一下子把全身打透,身上冷汗顿时被风吹得冰凉,身子仿佛落在冷水中般。

跑出几十米,嘴唇已然不止的哆嗦,只觉得大腿一阵阵抽抖,脚像在云里飘,一步迈下去好像踩在棉花里,人也摇摇晃晃,只怕一步要是踩错的话,整个人都要软塌下去。旧伤仿佛撕心撕肺一样疼,敏感的折磨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霍一飞咬了嘴角,抵受不住,又换拳头在嘴里咬着,许是汗水下来流到了眼里,视线恍恍惚惚,索性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挪着他有千斤重般的双腿,只是向着前面那个方向。

沿路人渐渐多起来,早上很多小区的居民到这里锻炼,山下修了一块平摊的开阔地,星星落落放着健身器材,小孩儿围着跑闹嬉戏,老人在那边排成队打太极拳。

小贩也摆出摊子,扯起沙哑的嗓子叫卖。霍一飞扶着腿停下喘气,冷冰冰的汗把头发打湿成缕,冷痛交加,浑身发抖,一同脚下寒风吹断的瑟缩枯草。人们在身边来来往往,并没有人停下来留意他。

后面有人拍了拍肩膀,霍一飞回头看,是张明山。替给他一块毛巾。霍一飞接了过来,蹭了蹭湿漉漉的头发,张明山脖子也挂了一条,一身运动装,看着也是准备跑步的样子。

“别这样,万一再弄伤了到时候更不容易好了,你岁数还小呢,长得快,要慢慢养,很快就会好的。”

霍一飞没应他,毛巾在手里攥了一团,用力按一把僵冷的膝盖,提起沉重的脚步深深浅浅的艰难往前捱。张明山见他坚持,只得也跑着跟上去。

父亲带着儿子跑步,儿子陪着爸爸跑步,再平常和温馨也没有的事情。张明山跑在后面,看着儿子挺拔修长的身材,也看着他一阵阵因痛楚难忍而颤抖。儿子每向前迈一步都是痛苦,可他却坚强而固执的坚持,在江湖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学会习惯为了生存,在受伤时必须尽快修复伤口。过去的这些年在张明山是一片空白,无法知道霍一飞是怎样生活的,从从前的小可怜虫变的高大,矫健,厉害,也是江湖这个强者生存的社会中小有名气的人物。

大约又跑了百十来米,霍一飞身子只晃,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张明山忙上前一把扶着,不禁埋怨他,“都说了让你别跑了,伤要慢慢养的,一下跑这么多怎么能受得了!”

霍一飞痛的心烦意乱,一把抽出手来,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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