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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脱下了狐裘,露出里边的红裳,令人刹时眼前一亮,好一个俏佳人!瓜子脸,杏仁眼,窈窕的腰身,说不尽的风流。
“解语来了啊。”塌上的男子立起身来。
“公子。”花解语盈盈一拜。
“不说莫来得这些俗礼了么!”塌上的男子说道,是小小的责备,还有疼惜。
“弄月公子,圣公子。”解语转身拜向两人。
“莫了,莫了。明日不是都说不用了吗!”青衣男子连忙说道,他正是圣门的二少主,圣一川。
“大雪天的,还让你车马奔波,当真过意不去。”坐在塌上的明日说道。
“公子还不是也如此俗礼,怎能斥责我?”解语轻笑,明艳如花,圣一川只觉眼前一阵眩晕。
“想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明日把弄着手上的铜箫,望向解语。
“公子哪里话,解语不过说笑的罢了。”花解语莲步轻移,来到塌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牛皮信封,递予欧阳明日。
“什么?”明日一边接过信,一边问。
“是赣江河渡渡主章贡的辞位书还有归效信。”解语正色道。
“为什么?”明日颦眉,似是有些不愉快,将信先搁置一旁。
“章渡主说他一家的性命都是公子给的,无以回报,今日打算归隐,就想把河渡归入湘鄂河运盟,效忠于公子。”解语立在塌前回报。
想那日湘鄂河运一统之后,明日等采取了休生养息的政策,除正常河运调度外,不再有何大的举动。可江湖上是无风也起三层浪,短短三月间,湘鄂河运一统,给武林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而且执掌河运盟的人身份神秘,更让武林中议论纷纷。而长江下游的河运行也倍加担心,想那湘沅河渡何等威风,尚且被如此迅速地吞并,自家更值得顾虑。于是,往后短短一个月内,长江下游河运商结成联盟,准备应不时之需。而属于长江中游与下游的分界点——赣江河渡的归顺也自然成了江湖中备受瞩目的焦点。可是作为河渡主人的章贡,生性耿直,不屈于人,面对长江下游河运商三番五次的拉拢,断然拒绝。
在这个江湖,得不到就毁掉的规矩谁都懂。于是长江下游的河运商暗中出巨资请断魂阁,去灭了章家满门。但是信息中途被花解语事先布好的探子知晓,马上通报给了欧阳明日。明日当机立断,由仰光楼的人马出手,截杀断魂阁,而解语亲自带映日阁的手下,奔赴赣州转移章氏一家。
章贡知晓事情全过程后,对这位河运盟的盟主感恩带德,又感于江湖险恶,有意归隐。所以特意将赣江河渡转至河运盟旗下,以报恩德。
“明日,我看你还是接下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弄月说了话。
“这?”明日仍旧在迟疑中,众人也都不说话,他自有他的决定。
过了许久,屋外的雪不知不觉中停了。
“好吧。”明日点了点头,又转向解语,道:“你把章贡一家安置好,让映日阁的人销毁行踪。如果他们愿意,就把他们转入鸿宾楼中去吧!一生商贾,如此了结余生,怕章渡主也心有不甘吧!”
“是,公子。”解语领命,公子,永远都那么善良。
(二)
正月初一,普天同庆。
武林中人日日生活在刀光剑影,潮尖浪头,自是没什么心思去过节。但今年,江湖上不少门派都像约好了般,一齐向鄂地赶去,仿佛是去参加什么盛会。
的确是盛会,整个武林乃至朝廷官府都惊动了,曾经纷争不断的长江中游河运,就要在正月初一这一天正式一统。这代表着天下间最为混乱的河运业,就要在这一天,有一个龙头了。短短的八个月,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统一了天下纷争最多,杀戮最频繁的河运段,谱写了武林中一个旷古的神话。
湘鄂河运盟总部,张灯结彩,红色的帷幕映衬着四周的皑皑,格外喜庆。
堂中,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位青衣公子忙着招呼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还有商行的代表。点头,问好,寒暄。两人已重复了不下百遍。
一个空挡,那个青衣男子飞快走到那个白衣男子身边,交头接耳。
“你说明日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快晕了。”青衣男子叫苦,他,圣一川,曾一度是江湖上最放荡的浪子,如今,倒像商人一个。想当初,他就是忍受不了圣门数不胜数的礼仪,来来往往的交际,才二话不说,就跟弄月出了门,如今,哎,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天命罢!
“你以为我扛得住啊!”弄月也颇为无奈。
日上三竿,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堂上坐的,堂下站的,除了中间让出一条铺了红毯的过道,到处都是人。只可惜,这还只是所有宾客中的一部分。原来明日只向天下发了一百张请贴,可来的人,不下数千个。套好了关系,才能方便行事,这个道理,尽人皆知。所以来的人多,倒也不足为奇。
满场喧哗,而焦点的中心,只为一人,那就是迟迟不肯现身的河运盟盟主,那个江湖传言的神话人物。这次到场的人,多半都对他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怎么还不来。”圣一川在堂前徘徊。而弄月坐在堂上,一边和人推杯换盏,一边也不由担心。明日从昨夜回来就上了归燕居,直到今日都不曾出现。
忽然,全场肃静,只见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明眼人具瞧出来了,四匹都是大宛国的汗血马和阴山下望家牧场的良驹杂交所生,体形健硕,可以称得上万里挑一的好马。而马车的装潢更让人吃惊,全橡木雕刻,以金边描底,工艺之精湛,栩栩如生,黄色的车盖四檐嵌着明珠,光泽温润。
只见驾马的车夫动作利索,跳下车去,便从侍从搬了一块汉白玉雕的下马阶。两支雕着祥云的乌木金杆从马车中伸出,缓缓撩开了车帘,一只白靴先踏了出来。
全场为之凝神。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从马车中步出。其貌其神,夺星辰烁辉,掩日月光华。他步下台阶,一柄铜箫仍持于胸前,轻度方步,从红毯上走向大堂。
一个转身,令人惊艳,他,轻扣手于胸前,朗声道:“在下区阳,有礼。”声音回荡在天空,久久不能弥散。
长江中游河运联盟震动了武林,而盟主区阳则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许多人原以为见到他的人,就可以参透他的身份,可却越发的一头雾水。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后的武林会他而改变。时势造英雄,却也有英雄能造时势。他,区阳,就会是这样一个英雄。
十 滚滚红尘 缠缠情缘
李子瑶
(一)
我曾经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从小,母亲,教我做女子的本分,而父亲让我念书,告诉我什么叫做武林。我在他们的怀中,同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欢笑。
然而幸福的极端就是痛苦,我在十年的幸福后走向痛苦。我的父亲,那个名扬天下的才子,就死在了藏书阁了。一剑毙命,是冥星的杰作。从那一刻起,我认定我的人生不会再有彩虹。
母亲的改嫁,我失去我引以为豪的姓氏,我不再是圣子瑶,我是李子瑶。母亲不再会为我梳理头发,她只是成日在佛堂颂经。是超度我的生父,还是为我的继父祈福?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七年来她说得最多的那句话,她是天生的克夫,我是天生的克父。撇开了圣氏应有的高贵,我在杀戮中,如一朵罂粟花,开得纯洁而妖娆。我,要复仇。
书画的修习不再是因为兴趣,而成了我复仇的工具。偶尔,我在书卷中遥望天空,不曾有过飞鸿。我明白,我同我的天空,一样寂寞。我越发的孤单,不爱说话。别人说我静如姣花照水,我明白,那是无人相伴的空寂。
十七岁那年,我成功地克死了我的继父,我在灵堂上流泪,却不是为了他。因为,今天同样是我生父的忌日。
然而他,就在我的泪流尽的时候,进入了我的生命,成为了我的主角。
灵堂上的初见,我为他失神。颜如宋玉,貌赛潘安已无法拿来形容他。我只知,此生此世,怕是再也见不得如此风华了,当真的世间罕有。而他还带来了传言江湖中最难捕捉的杀手冥星,我的仇人。江湖上人人争夺的一把冥星剑,他竟然给得如此豁达。递剑时的谦恭,我人生第二次如此怦然心动。而回想当初我的置疑,我常一夜无眠。
我相信他是上苍派来的,在我泪尽时,来还我一道彩虹的,来拯救我和娘的。我毫不犹豫地把河渡主人的位子传给了他,他也接受得那么直接,没有丝毫的客套,这更令我疑惑,他究竟他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继任时,我莫名的困窘,大概是因为无人贺礼的关系吧。七年来,我第一次如此关心别人的感受。但接任的他却如此坦然,我明白,他心不在此,可是,他的心又在哪里?出河渡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的笑容,面对父亲的旧部,竟能让他笑。我心慨然。连夜,我把昔日河渡的人事安排写了下来,交给他。他接过羊皮卷时,朝我望了一眼,那眼神,好熟悉。
他把我和娘安置在总部里,就开始整顿河渡。他处理事情的手段,常常令我忍不住惊讶。望着他在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我还想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三天三夜,我未眠,一部长江河运业的情况分析,送到了他的跟前。他让侍女给我回话,让我好生歇息,那一刻,我流下了泪水。爱上一个人,原来是如此简单。他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感动许久。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断创造着奇迹,短短一个月,汉江河渡的实力竟恢复了七、八成。以至后来的吞并了整个湘鄂河渡的时候,我只为他的才智而谓叹,却不再有丝毫的惊讶。
(二)
来时,他的身边只有林风公子和穆易,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而他却在城外山清水秀的地方,拥有一座明庄。别样的古朴,如此的典雅,我迷醉于其间。他说如果我喜欢,我可以住下。但碍于女子的矜持和自小的教育,我只是说了声谢谢。不过,他仍旧为我安排了一间房,白色的垂幔,淡紫的罗帐,很精致。
有一次,我在明庄的花园中散步,一片淡黄的菊花,在风中摇曳,我不由在花海中旋舞。转身,我看见他立在回廊上,目光深邃动人。
他步下台阶,向我走来,眼中是我不曾见过的情绪,那,是爱恋。是对我的爱恋吗,我的呼吸随着他的逼近而渐渐紊乱。
他不曾停在我的面前,擦肩而过时,他轻声说我穿白衣的样子很美。我的呼吸停滞,这,真的是他吗?那一夜,我无眠。睡在他为我准备的房间里,我的心却在飞扬。我披上白色的披风,我奔向他的寝室。
但是,他不在。我一阵失落,追问侍女他在哪里时?她们说,公子晚上常常不在寝室。那在哪?我问得声嘶力竭,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而隔日,我找到了穆易。我不敢直接去问他。而穆易的答案很让我震惊,他叫我千万不要爱上公子。他不肯说理由,我却更加心慌。到底,是因为什么?
后来,他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女子,当他看见她时,那番欣喜的样子,让我顿时一阵眩晕。他把她的卧房安排在他的寝室旁边,然后,在那个晚上,两人双双不见。我坐在台阶上等他回来,夜霜打湿了我的裙摆,我不曾有过感觉。我只记得,他们一夜未归,我数日失魂落魄。
(三)
冥星的死,让我的生活没有目标。现在我的心思,全为一个男子。然而,他却在给了我莫大的希望后,折杀了它。我躲在他为我准备的屋子里,清理着自己和他为数不多的回忆。我是否应该放弃?我选择了后者。圣门的血统,让我永远学不会认输。
我没有直接去找他,我无法面对。所以,我找到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她的名字,叫做花解语。
相对而坐,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美。我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我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依靠气质美丽成这般模样。从不变更的一袭红裳,妩媚动人的眼波,风流而不妖娆。果真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有话直说,她不必我来绕圈子。
“你倒是很爽快,只可惜你要的我给不起。”她的笑容明艳如花。
“你不愿意离开他?”对于她的决绝,我发起进攻。
“一辈子都不会。”她依旧笑着,宛若春风。
“你就如此爱他?”我缓下语气,或许惟有平静,才能更好的过招。
“我可以为他死。”淡然的语气,格外的坚决。
“为什么?”虽然明白他真的很出色,但我依旧想知道她的原因,去了解他们的故事。
“我的命是他的。”她说得有些不清不楚。
“你就确定他爱你。”我换了个方式,没弄清楚情况以前,我的贸然出招已经够危险了,如果再如此冲动,要败下阵来易如反掌。
“我确定。”她顿了一下,我的心中一紧,“他爱的不是我。”
“什么?”我失声道。
“他待我如妹,我待他如兄。虽然表面上我叫他公子,但他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主人。我爱他,是对兄长的爱。这辈子,我都会效忠于他。”她缓缓道来。
我顿时愣在那,难不成几天来的失魂落魄,就为了简简单单的兄妹之情,我愕然。
久久无声后,她开了口:“虽然他不爱我,但是你也没有机会。”
“为什么?”我刚刚陷入喜悦中,就被当头泼了冷水。
“你和他注定了不会相爱。早一点放手吧,不然会很痛苦的。”
“为什么?”我重复问道,那是我的幸福啊!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姻缘是很奇妙的东西,说不会,就不会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我不信。”我一定会追寻到我的幸福。
“何必那么执着?要学会放手,才能幸福。”她转身离开,衣袖在风中飞扬。留下了我一人独自倚着长亭的围栏。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