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编号隶属于皇家澳大利亚空军
控制钢缆崩断,垂直尾翼舵面失效,液压系统也因为液压油泄露而逐渐丧失作用。
机组成员在昨天夜里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炸弹扔出去,如果被击中,那就带着炸弹撞上去!
因此,飞行员乔伊尔中尉毫不犹豫地拼尽全力扳动操纵杆,控制着这架重达十吨的双引擎轰炸机向距离最近的重要目标——天市右垣号航空母舰俯冲而去。
一发发20.8㎜和38.4㎜杀爆弹迎面而来,仿佛多道聚光灯集中照射着它。
操纵快速飞行的飞机撞击目标实际上并不容易,稍有偏差就会偏离目标而白白送掉自己,这也是为什么菜鸟飞行员执行这种任务时表现不佳的主要原因。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乔伊尔中尉驾驶着这架惠特利轰炸机对准了天市右垣号的飞行甲板,以400㎞/h的速度疾速冲来。
因为已经突破了双联装38.4㎜高射炮负责的中距离射击范围,所以接下来的十秒钟里它只需要面对那些小口径的20.8㎜高射炮。
这样的近距离对空火力足够对战斗机构成致命毁伤,然而着实无法撼动这架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杀心似箭的双引擎轰炸机。
在不足百米、即将撞上飞行甲板的时候,四枚500磅航弹从其机腹弹仓中脱离,向前方坠落。
“轰!!!”
一朵夹杂着橙黄色烈焰的黑灰色蘑菇云从天市右垣号上涌现,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
身处龙朔号战列舰舰桥上的周长风全程目睹了这一幕,面容僵硬,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他身旁的林寻真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远处发生的事实。
他大声啐骂道:“他妈的!这是疯狗!”
【配图】
刚刚那架轰炸机以相对于水平面大约40°的入射角撞击了天市右垣号的前段飞行甲板,木制甲板吸收了一定的冲击,这使得飞机并未瞬间撞成齑粉,而是解体碎裂成了几个大残骸和无数块碎片。
炽热的金属碎片散落得满甲板都是,乃至引燃了甲板后段停放着的几架飞机。
它在撞击前投下的500磅航弹也击中了天市右垣号——
一枚航弹命中了左舷的高射炮平台,两座双联装38.4㎜高射炮与水兵瞬间被爆炸火光吞噬。
其它三枚都斜着贯穿了木制飞行甲板和钢制桁架,然后两枚砸在机库甲板装甲上爆炸,另一枚则是因为入射角较小而产生了滑跳,从机库右侧的敞开处溜了出去,在即将落海时凌空爆炸。
天市右垣号轻型航母采用开放式机库,机库内爆炸的冲击波可以向两侧释放传出,这可以减轻战舰本身遭受的伤害。
可机库中的飞机和人员仍不可避免死伤惨重,9架舰载鱼雷机不同程度损毁,7名地勤人员和“楚”鱼雷机队的4名少尉、中尉、上尉飞行员当场阵亡,另有26名地勤人员和机组成员负伤。
而那枚滑出机库在海面上凌空爆炸的航弹亦造成了一定伤害,它产生的无数高速破片将右舷的高射炮平台、舷梯、卷帘、舰体打得千疮百孔。
舰队总兵官赶忙去电询问,但天市右垣号汇报称情况紧急,尚未完成损失统计。
“你舰状况如何?汇报损失!”
“回告,炸弹没穿透强力甲板,机库前半段起火,火势非常大,损管队在抢救,供电不稳定……”
“轰轰——”
无线电通讯中可以听到那一边传来了一阵轰响,顿时盖过了人声。
大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天市右垣号,只见又有几团闪光和浓烟乍现在舰体中部。
一名少校紧张地说:“怕是机库里边飞机挂的弹殉爆了……”
战斗不会因此而按下暂停键,天海之间的激战仍在继续。
来袭的惠特利轰炸机和布伦海姆轰炸机因为防空火力而被打散了编队,只有十几架飞抵舰队上空投弹。
数十枚航弹炸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大些的水柱是500磅的、小些的水柱是250磅的。
水平轰炸的命中率不高,绵密的防空火力又显著影响了瞄准投弹。
所以最终仅有燕山号重型巡洋舰被一枚250磅航弹命中舰艉,造成1人阵亡和4人负伤;另有一艘扫雷舰被近失弹导致少量进水。
乔伊尔中尉机组一行人的举动无疑鼓舞了其他的澳军飞行员,很快又有一架被击伤的布伦海姆mki轻型轰炸机调转航向,径直朝着明军舰队俯冲而来。
之前是因为
各舰的防空管制官都在厉声下达指示,一时间几乎小半支舰队的防空火力都在集火它。
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20.8㎜和38.4㎜杀爆弹和曳光杀爆弹像展厅的聚光灯一般。
这架布伦海姆轰炸机的左翼折断,随即化作一个翻滚着的火球,偏离飞行方向后重重地坠入海中,距离阴山号重型巡洋舰仅仅二百多米。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落幕,负责操纵武器的官兵或许可以松口气了,但那些损管队员们却仍在继续奋战。
柳江号轻型巡洋舰低速靠近了天市右垣号,尝试帮助进行灭火和救助。
之前的剧烈撞击使得轰炸机自身的燃油洒落在甲板上燃起大火,那些炽热的金属碎片也引燃了更多的明军舰载机。
在机库内爆炸的500磅航弹虽然没能击穿强力甲板,但却将飞行甲板给掀开了一个大洞。
半个机库都充斥着烈焰,滚滚浓烟从机库四周的开口中涌出,在航母上空汇聚成一个直冲云霄的巨大黑色烟柱。
防火喷淋系统已经开启,但剧烈的爆炸损坏了许多管道,所以只有半数喷淋能够正常工作。
无数细密的水雾喷洒下来,勉强抑制住了火势的蔓延。
寻常的灯光无法在浓烟中起作用,所以紧急照明灯发出的是波长较长、更易穿透烟尘的橙红色灯光。
大明海军舰艇损管队通常分为三类,以不同夜色的袖子颜色来区分——红色是防火分队、黄色是电气分队、蓝色是水泵分队。
防火分队在战斗时的标准装束是头戴钢盔、颈部套着防火围脖、手戴长至肘部的防火手套、身着纯白色阻燃面料制成的衣裤。
“愣着干什么?!炸弹炸了都他妈的得死!统统扔海里去!”
“报!那边的油桶胀大了!”
损管队员们把有爆炸隐患的一切东西都从机库四周的开口处推进大海里——油桶丢掉!航弹丢掉!鱼雷丢掉!
烈焰产生的高温让喷淋洒下的水雾加热沸腾,黑色的烟尘和白色的蒸汽混杂在了一起,能见度只有几步远!
许多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已中暑,乃至晕厥休克,大家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用水枪互相冲刷来降温祛热。
浓厚的有毒黑烟笼罩了天市右垣号的上层建筑,舰长不得不下令所有人撤离舰桥避难……
“有结构性损伤吗?”
“回总兵,没有,强力甲板还是完整的。无碍,这艘船沉不了!”
传回的消息情况反馈让龙朔号舰桥中的将领们松了口气。
没有结构性损伤,看上去坏得再严重也问题不大,个把月就能修复如初。
周长风大为感慨,没料到居然有生之年在澳洲全程目睹了这样的以命相博。
原本自己还声称要见识见识澳大利亚人有什么本事,结果还真让自己开了眼界……
此战天市右垣号轻型航母的伤亡数字达到了88人,阵亡官兵19人、重伤22人,另有4人失踪。
鉴于其中有些伤员被严重烧伤,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里还会不断有人伤重不治。
经过损管队员们的轮番奋战,大火在当天夜里被彻底扑灭,天市右垣号没有沉没风险,状况稳定。
次日举行的海葬仪式上,望着一个个从舰艉滑落海中的裹尸袋,海军将士们可谓心情复杂。
海军舰队一共击落4架敌机,升空拦截的舰载机亦击落5架。
本该是一场轻松化解的空袭,可被这么一撞,战果直接逆袭。
因为保存尸体不便,各国海军几乎无一例外都采用海葬,尽管明人执着于入土为安,但只要想登上战舰就必须同意海葬。
这样的神风行为对于士气的打击无疑是极大的,不仅会让人的精神高度紧张,而且会让人对己方的进攻正当性产生怀疑。
“从前几战都顺风顺水,这下遇上死命作对的……还真没法一下子适应啊。”
林寻真既懊恼又唏嘘,先前他还颇为自信,说澳军没有俯冲轰炸机无法对舰队构成威胁,结果立马就啪啪打脸。
他身旁的周长风将燃尽的香烟摁在了烟灰缸中,平静道:“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足够这里的人产生领土认同感了,听上去很短,跟成百上千年的历史没法比,但仔细想想也足足有七代人了。”
“的确,不过这只能算略增难度罢了。”
“你这……有点轻视过头了。”
“这帮人冥顽不化,到时候胆敢反抗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宰了。”满脸凛然的林寻真狠狠道。
周长风能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出身特殊,林寻真的民族认同感格外强烈,许多时候的论调可谓心狠冷血。
相比起海军水面舰艇今天的损失,陆军从登陆到现在的几天里吃过的苦头可要多得多。
澳军
其伤亡数字已逾一千二百,激烈的争夺战让
接替进攻的
这种94㎜高射炮能够击穿114㎜厚的均质钢装甲,两年后诞生的虎式都无法抵御,更别提现在的早期重型坦克了。
澳军
双方在阵地上爆发了血腥的白刃战,随后八〇团二营便被赶出了夺下不久的阵地。
不服输的八〇团团长钟辰函亲自戴着钢盔去一线指挥战斗,结果被澳军狙击手击中胸口阵亡。
经过几天几夜的苦战,澳军
陆战一旅同样付出了超过预期的伤亡,但大体还好——因为二十七师师长在战前大包大揽了任务,所以野战进攻主要由其承担了。
可接下来的巷战却没法再置身事外,否则陆战一旅以后肯定要被嘲弄为不顾友军死活、不打苦战。木秀于林本就是危险的状态了,如果再不和友邻搞好关系那必然被孤立。
抱胸而立的周长风盯着地图,严肃地开口道:“达尔文以低矮平房为主,砖混结构建筑较多,钢筋混凝土建筑较少,要领在于夺占那些钢筋混凝土楼房作为支撑点。”
“还是配合海军炮火把这城夷平吧,一点点清剿太麻烦了。”林寻真建议道:“一旦标明敌军固守的街区,就对其实施猛烈炮击。”
周长风一听就摆手否决,“不行,简直瞎搞,炸得越烂越难打。”
陆逊号指挥舰仍处在人员磨合期,当时开拔时还有半个月才能完成训练,周长风不想赶鸭子上架,所以便没有带上他们。
等达尔文之战结束,陆逊号就能起航赶来加入舰队了,到时候便能在登陆莫尔兹比时检验两栖指挥舰的实战效能。
根据制订的作战方案,
南北对进而攻,将整个达尔文一分为二,攻占重要建筑作为推进据点,割裂守军之间的联系,使之无法相互支援。
“再次强调,集中使用自动武器,多用、善用喷火器和炸药,稳步推进,切记不能孤军深入,任何分队不能独自脱离超过一百五十公尺的。”
“得令!”
周长风微微点头,抬起了左手,“对表。”
【虚眩行动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