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县里每次整顿煤矿,他表面上是非常积极主动,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暗中通风报信,实际上县里要整顿煤矿,没有下面基层的配合和支持,那就是一句空话,而他在临山多年,方方面面都已经很顺了,镇里和下面村里他只要歪歪嘴,自然就有人知道该怎么做。liangxyz.com
只是金忠平也还是有所察觉,也是恼火不已,已经准备撤换他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撤换他,自己先奔赴黄泉了,得知这一消息,他高兴无比,看来老天爷都让他继续发财,晚上一人在家痛饮了一番,醉酒之后,半夜都还笑醒了……
今天的座谈会上,陆政东和申国中虽然碍于公开场合,都显得很客气,实际上能够在公开场合显露出这些东西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会议结束后,冉启云回到在县城的丈母娘家,关上门,就给在长滩的高士图打电话。
由于孙子的学校问题没解决,老伴还得在宜蓝带孙子上学,高士图就一个人只身到了市里,在市里也没啥熟人,他心情又不怎么好,这些天除了必要的应酬,晚上基本上就是呆在房里看电视。
正百无聊赖的不停的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看着电视,听了此事,立刻来了精神,翻身起床,拿起床头的电话,坐到了椅子上,道:“小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讲。”
高士图把过程了解了一番,也是欣喜无比,道:“陆政东人年轻,一门心思想出政绩,我在市里也大概了解他的做派,好大喜功,不搞则已,一搞就是大动静,呵呵,他在市里能成事,恐怕在宜蓝就水土不服啊,毕竟宜蓝的条件在那里摆着,他就是想大想快都难。
申国中这人一向保守,没什么魄力,这样两个人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党政一把手不团结,呵呵,陆政东恐怕大部分的精力就会花在如何和申国中勾心斗角上。”
冉启云也呵呵笑道:
“对,陆政东一边要对付申国中一方面又亲自抓修路这么大一个工程,剩下的精力就有限得很。”
高士图高兴了一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比冉启云还是要深刻得多,陆政东能在是开发区搞出一番名堂来,也不能小视,对付陆政东是要战略上藐视,战术上要重视,最关键是如何进一步绑住陆政东的手脚,让他陷在宜蓝的大泥潭里,想挣扎上岸都难,更遑论整顿煤矿了。
于是说道:
“先不要轻易下这个结论,还是要观其言察其行,小心驶得万年船。新书记想要政绩工程,你一定要支持,金书记最开始来也还是挺欣赏你的嘛。”
冉启云一听自然是心领神会,就是要和表现出和陆政东是一条心的,实际上在真正关键的时候,拖住陆政东的腿,让他的精力集中在修路上,于是笑着道:“我一定全力配合……”
高士图挂了电话又给其他宜蓝关系亲近的干部打电话。
钱是个好东西啊,高士图也清楚,人事局的副局长就是他仕途的顶点了,让高二楚趁着这两年煤炭行情好,再搞一段实际,赚够了养老钱,他就干脆下海算了,高二楚有了足够的本钱,不搞煤矿,搞其他东西一样能赚钱,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阵烦闷,真要说县里有经济头脑,申国中算个球,他才是真正的有经济头脑,可惜老林始终没有干上县委书记,不然他就有机会当县长,肯定比申国中干得好得多……只是高士图忘了一件事,一个是往自己口袋里刨,一个是为一县发展通盘考虑……
转眼间陆政东来到宜蓝县也有半个多月,除了修路和因为上班打牌处理了电力局的一批人,陆政东几乎没有动作,宜蓝县各局行委办及各镇的干部大体上保持了平稳。
县里紧锣密鼓的研究着宜长路的事情,宜蓝县电视台一直在轰炸式地宣传宜长路,宜长路成为了成宜蓝的热门话题,原来金忠平一直推动的煤矿整顿也了无生息,渐渐地冷冷地被多数干部被遗忘。
但陆政东却是没有忘,修路是宜蓝的发展之本,但煤矿才是宜蓝的发展之根,有了本,如果没有根,这条路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宜蓝的发展依然是一句空话。
这些天借着修路的机会他也下去乡镇走了走,也找乡镇的干部汇报汇报,还有就是通过邱智慧以及金忠平之前准备调整的一些干部,对县里主要的干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基本上把县里煤矿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底。
临山、易岭、长洲、石铺四个乡镇煤矿最为集中,占到全县煤炭产量的八成以上,真正兴旺起来是八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时候,原县委副书记是临山镇的书记,最开始把煤炭作为一个乡镇企业发展的龙头来抓,之后高士图又接手临山镇党委书记,这时候私人大规模进军煤矿,原来很兴旺的乡镇企业煤矿在这个时候开始放慢了发展的脚步,并逐渐衰落,并逐渐被个体煤矿赶超,这基本上可以说明,高士图任党委书记的时候,林家、高家就开始大规模的涉足煤矿了。
陆政东看着手头自己亲手准备的资料,陆政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按照这四个乡镇的煤炭产量,保守的估计也有四千万以上的税收流失,差不多顶得上现在宜蓝县所有财政收入的六成了,这还是比较保守的统计,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小煤矿开采并不复杂,有些小矿的生产条件简易,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以几个人合伙为单位,收税很不容易,很多煤矿又是在偏僻的深山峡谷之中,税务人员很难搞清楚,产量大的则喜欢做偷瞒产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即得利益在宜蓝形成了气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在县里有很多有实权的干部在煤矿都有股份,在农村就更不用说,很多乡村干部就是煤矿的参与者和既得利益者,上有县里干部保驾护航,下有乡村干部通风报信,甚至是抵触,这样的状况真要是能堵住税收的漏洞无异于痴人说梦。
陆政东更是注意到一点,在登记可查的稍微大一点的有案可查的煤矿中,林姓人家和高姓人家占了一半还多,产量更是占了全县六成以上,真正是控制了全县煤炭产业,说得不夸张一点,就是控制了全县的经济命脉。
既不用上什么税,开采的成本又不是太高,煤炭的行情又是一路看涨,简直就是暴利,真是名符其实的“黑金”,难怪会让人倾之若骛,也难怪县里的干部都纷纷被拉下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忠平在宜蓝想要整顿煤矿,最终却是寸步难行。
让陆政东感到不容乐观的是,为了争夺煤矿资源,许多煤矿老板利用宗亲朋友和种种关系抱成一团,纠集了大量社会闲散人员作为打手,为了争夺煤矿资源,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宜蓝县治安很乱,绝大部分的刑事案件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煤矿,隐隐出现了黑社会性质的雏形。
搞小煤矿一本万利,不但让本县的人倾之若骛,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这些外来户敢于到宜蓝来淘金,要么有非常硬的关系,要么有非常硬的拳头,不然也不敢来宜蓝发财,这不可避免的进一步加剧冲突,特别是不可避免的要和一直掌握、抢夺优质资源的林、高两家产生冲突。
煤矿的产量上升很快,税收的增量却很缓慢,但宜蓝的刑事治安案件却是跟着水涨船高,真正能反映出煤款的发展不是税收,而是刑事治安案件,这多少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如果不改变这样的状况,宜蓝是永无宁日,更谈不上发展。
而要扭转这样的形势,打击几个小鱼小虾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得擒贼先擒王,必须得解决掉林高两家才是正主,而林高两家又是以林俊峰、高二楚两个人合伙经营的煤矿为主,相互支援,同气连枝,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金帝国。
物极必反,月圆则亏,林、高两家的力量足以影响到全县的运行,实际上已经预示着其走上灭亡不远了,金忠平拿他们没奈何,即便是他陆政东也搞不定,但还有李忠平,还有张政东,李政东,只要政府认真了,林高两家的黑金帝国走向覆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高两家里面主事的人看来是不懂这样的道理,或者是懂得但舍不得,眼下搞煤矿就等于捡钱,这样的诱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拒绝的,贪得无厌、自视甚高,往往就是这样的人,赚钱就和做官一样,都是有瘾的,一旦上了道,就欲罢不能……
要解决林高两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高二人曾当过多年的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掌握宜蓝人事大权近十年,在县里安插的亲信决不在少数,公检法系统、国土局、煤炭管理局,税务局、乡镇干部卷入其中的不少。亲朋故旧遍地,家族势力也很庞大。并且经营煤矿的也有些年头了,恐怕敛聚的金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既有父辈营造的关系网,又有金钱开道,这张网实在是不小。
陆政东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林俊峰、高二楚营造的关系网理出了一个大概。陆政东首先盯上了国土局,国土局局长曾明高和高士图过从甚密。
现在房地产还没兴起,在市里的其他县国土局并不吃香,但是宜蓝国土局是例外,由于国土局除了土地外,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能:依法管理矿产资源探矿权、采矿权的审批登记发证和转让审批登记;依法审批对外合作区块;承担矿产资源储量管理工作,管理地质资料汇交;依法实施地质勘查行业……审定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资格,确认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结果……
国土局是要搞煤矿的一个门槛,就这一项国土局的权力就非常大。
煤管局负责煤炭行业资格审批,安全监管等,可以决定煤矿的关停也一样是权力很大,至于乡镇的干部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地头蛇。
这些部门不可能就局长副局长还会有不少干部涉及其中,这么多部门那么多干部,他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换完,必须得抓住关键。
公安局局长这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县里煤炭行业的乱象,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志国显然是难逃干系的,按照群众的反应和他的了解,贾志国也和煤矿牵涉不浅。
他真要想解决煤矿的问题,那就必须要让贾志国靠边站,只有把专政机构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动林、高两家才有充分的把握。
由于贾志国是常委,其调整需要经过市里,这还需要孙伟阳的同意,陆政东决定趁着汇报修路的事情先在孙伟阳面前吹吹风,然后在年底正常的干部微调的时候给宜蓝调一位公安局长进来,这是他下一步的目标,待到这调整到位之后,他才会正式着手整顿煤矿的事情……
修路的正式方案出来之后,陆政东决定去市里和孙伟阳当面汇报一次。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每走一次,似乎都在提醒着陆政东修路的紧迫性,这样颠簸了好半天还没到临山,前面却出现了一条车龙,司机小马嘀咕了一句“又堵车”了。
小马摇下车窗问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前面有车陷在坑里坏了。
路这么烂,堵车也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陆政东都有一点习以为常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想着给孙伟阳汇报的事情。
天气依然炎热,很多车都没空调,不少车上的司机和乘客都下了车,聚集在路边比较荫凉一点的地方从客车上下来的乘客聚在路边在议论着宜蓝大办交通的热潮,一位三十来岁的乘客愤愤地道:“这条路是长滩最差劲的一条路,县里那些当官的,实在是……”
旁边一人接口道:
“你知道为什么修路,是因为有钱人都买了高档小车,这样的烂路,那些小车经不起折腾,挂一下底盘,心里的痛一回,你以为是为了平头百姓”
货车司机和客车的乘客基本上就是平头百姓,这堵车了,本来就无聊得很,有人提起这话头,很快就有人响应。
“听说新来的书记才二十多岁,市里对我们长滩还真是,先来个冒皮皮冲壳子的牛皮大王,现在又来个毛都没长齐的,那些当官的就是混球,不把我们宜蓝折腾得干干净净不算数……”
又有看着像老师模样的人道:“这有什么办法?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反正那位置轮不到你我,遭殃的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另一位说道:
“新书记年轻是年轻,不过总还算好,至少知道修路,金忠平还真是个耍嘴皮子的,到了宜蓝两年多时间,开会时说得天花乱坠,口水乱飞,却是一件事都没办成。”
“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一个样,以前金忠平紧盯着煤矿,就是想卡着那些煤老板,让那些煤老板给他送钱,现在陆政东修路也是要得好处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郑夏林见下面的人越说越难听,看了司机一眼,就欲下车去制止,陆政东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是堵不住的,让他们说去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做出来的事情让他们满意,你就是让他们讲坏话,他们也不会讲的。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
陆政东说话的时候车流缓慢的往前挪动着,路边的司机和乘客也就纷纷上车了。
车流缓慢移动着,陆政东还在想着老百姓刚才的议论,其实让老百姓说你好话不难,绝大多数老百姓对于干部的期望并不是太高,只要你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就能得到绝大多数的认同。
真正难的是既要得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