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久,现在陪陆省长在视察,还没有到酒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yinyouhulian.com”
何东升说:“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从小学到高中,陈吉桥都和何东升同学,是最好的少年朋友,也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成绩总是陈吉桥第一何东升第二。但不知什么缘故,高考的时候,任大为没有考好,只上了焦云师院。毕业后,何东升分回了家乡云高县,在他和何东升的母校当老师,而这样的关系也让他和妹妹走到了一起。
陈吉桥留在省城,而且在党校工作,在家乡,名声是很大的,家乡有很多人上门求他办事。
事实上,陈吉桥能回报家乡回报父母的,非常之少。在党校,他没有任何权力,人微言轻,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初,县里一些人,得知他在省委党校,对他还十分恭敬,后来知道他在党校其实没有丁点地位,便渐渐疏离了。
在焦云一天的安排,和在安楠时一样,吃过晚饭是开会。接下来和昨天一样,陆政东分别和市里的领导谈话,陈吉桥负责后勤保障。
陈吉桥接见这些市领导的时候,陈吉桥干了一件事,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意义,他自己也不清楚。陆政东和领导谈话,陈吉桥根本不可能知道其内容,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进去给领导续水,即使能听到只言片语,也不能作出准确判断。不过,由于他要负责安排所有的谈话,便需要掌握时间。他将这个时间在本子上记下来,最初仅仅只想到方便自己掌握。后来,他闲得无聊,便做了一件事,将这些时间精确地算出来。
这一计算,就算出了韵味。陆政东接见杨刘广的时间最长,有四十三分钟。
以前在省政府陆政东接见某个人的时间,陈吉桥没有精确计算过,但印象中,超过四十分钟的,似乎没有。这个时间,似乎很能说明杨刘广在陆政东心目中的地位。
时长排在第二的是马英华,四十一分钟,陈吉桥将笔记本翻到最前面,那是他刚刚当上秘书时所做的记录,上面恰好有第一天上班时,陆政东接见的记录。当时虽然也记了时间,但并没有精确到分。仅从记录上看,应该是半个小时,并没有超过接见杨刘广的时间。
安楠和焦云两个市长,安楠市长周建设是二十一分钟,焦云市长是半小时。市长以下,又是一个档次,只有一刻钟左右。
陈吉桥因此知道,这个时间的把握,颇有政治智慧,也极其微妙。杨刘广多出的这两分钟,到底意味着什么?此时,陈吉桥还不十分清楚,但不久以后,他便意识到,这两分钟的含金量非常之高。
第二天早上,陈吉桥按照陆政东的吩咐,六点一刻就叫醒了陆政东,陈吉桥以为还是和昨天的安排一样,随知陆政东却是道:“焦云市你老家,你应该还是熟悉的,咱们趁着市里的人没到,出去走走。”
陈吉桥知道,陆政东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到底用意如何,目前还不清楚。
陆政东转身向外走,他便紧紧地跟上。他们住的酒店是以前的市委招待所,前面是一幢新大楼,后面有些三层的小楼,楼里虽然有服务员,却没有人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也不敢询问或者阻拦。两人走出小楼后,并没有经过前面的酒店大堂,而是从汽车进出的通道离开了。
门口停着好几辆等客的出租车,陆政东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上去。陈吉桥立即坐到了副手席上。司机问他们去哪里,陈吉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陆政东显然早有准备,说,去解放路。
门口停着好几辆等客的出租车,陆政东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上去。陈吉桥立即坐到了副手席上。司机问他们去哪里,陈吉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陆政东显然早有准备,说,去解放路。
汽车启动后,陆政东主动和司机说话,问收入怎么样呀?贝湖的几个城市如果排名的话,焦云可以排在第几位?司机说,焦云其实基础不错,只是以前没遇到好领导。这几年,杨书记来焦云,焦云发展得不错。
陆政东说,我怎么听说,那个杨书记很不好,独断专行不说,搞得天怒人怨。
司机笑了笑,说:“天怒人怨的是那些当官的,老百姓觉得真是不错,我们老百姓只是过日子,我们只能看到我们的日子。日子过好了,肯定是领导得好。退一步说,像丁书记这样的大官,为什么喜欢独断专行,其实也是没办法,现在很多当官的都那样,不做事还喜欢搞事……”
“那么有能力。我听说,他在很多个市都搞过,每个市都搞得很好,就是因为上面没人,所以一直被别人压着,提不上去。比自己能力差得多的人上去了,脾气不大才怪呢。”
出租车到了解放路,司机问,这就是解放路,你们到哪里?
陆政东说,哪里人多,你就停在哪里。
出租车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汽车站,这里的人最多。
这个汽车站,原本是焦云市的老汽车站,当年,陈吉桥到外地读书,便常常在这里登上长途汽车然后到省城搭火车。后来汽车运输业高度发展,人流客流异常活跃,一个汽车站无法满足需要,而且汽车站建在市中心,每天的车次太多,车站周围,常常交通堵塞。这不仅是焦云一市的问题,而是一个全国性问题。于是,全中国的大中城市,先后将汽车站移出了市中心,分别在市郊建起东西南北几个汽车站。虽说规定某个汽车站仅仅只是经营前往某个方向的汽车,可实际上,那些有门路有后台的营运车辆,仍然可以在各个车站之间串。汽车总站废了以后,地皮卖了,在这里建起了一家大楼,一楼搞餐饮,二楼至六楼是商场。虽说这里已经没有了汽车站,可人们叫习惯了,仍然称这里为汽车站。
他们出来得早,市民们大多才起床不久,街上的人并不多。可汽车站前面的广场上,却已经有了很多人,这些人主要是摆地摊的,在这里组成了一个跳蚤市场。陈吉桥跟在陆政东后面,在广场上转了一圈。陆政东不时和摊主或者购物的市民聊上几句。
陆政东问摊主,你们在这里摆摊,城管不管吗?
摊主说,在别的地方卖不行,但在这里,城管不管。
陆政东又问,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行,这里可以?
旁边有市民说,以前,随处都有摆摊的,既占道又影响交通,城管如果不管,市民的意见大。城管如果管,摊主的意见大。城管和摊主之间,常常发生冲突。
后来,杨书记想了个办法,要求所有摆地摊的摊主集中到这里经营,但必须集中在早上七点半之前和晚上九点半之后。其他时间,一律不许摆摊。
陆政东问这位市民,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市民说,这虽然是有点不方便,可这样也安心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被城管撵,很多下岗工人,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再就业,摆个小摊,虽然不一定能发财,至少可以解决生活问题。
第184章一花独放不是春(七)
陆政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打道回府,也问陈吉桥道:“转了一个多小时,你有什么直观感受?”
陈吉桥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不适合。”
陈吉桥觉得陆政东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这种很难回答并不是问题的本身,而是问题之外的一些潜台词一样的东西,陆政东这样问表面上是询问焦云的情况,实际上也就是对杨刘广的一个评价,而这个评价由他这个秘书来做是不合时宜的。
陆政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问道:
“为什么?”
陈吉桥说道:“省长您可能需要的是转了这一个多小时的最直接的第一感受,可我是焦云人,又当了多年的党校老师,对焦云的情况比较熟,说出来,可能就不是直观感受,会加进很多情感上的因素,所以就显得不那么客观。”
陆政东点点头:“我忘了这一层。那你就说说你这样的感受吧。”
陈吉桥见陆政东还是让他讲,便说道:
“我的感觉是,焦云的变化非常大。这种变化,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
陆政东问:“主观原因是什么,客观原因又是什么?”
陈吉桥说道:“客观原因,自然是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效应,以及改革开放后国家富强了,对地方的投入加大了,全国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别说一个小小的焦云,就是整个贝湖省,就是全国,进入新世纪后,一年一个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说到这里,陆政东笑了,说道:
“吉桥,以后在我面前,这一套套话就免了,要说就说点实在的。”
陈吉桥说道:“我倒不觉得是套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在这样的客观条件下,各地发展也是参差不齐,有发展得快的,有发展得慢的,有发展得好的,也有发展得不好的,这里面也就有主观上的因素……”
陈吉桥见陆政东听着只是微笑着,并未有任何的表示,心里也有一种释然,其实陆省长对于焦云的发展早有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微服私访只是一个补充,或者是对之前某些判断的加强,而陆省长询问自己,也许并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而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
两个人在外面逛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悄然”回到了住处,之所以“悄然”打上引号,是因为陈吉桥也不清楚他们这趟出去到底是不是有人知晓。
陆省长回来去卫生间洗漱,陈吉桥正收拾东西,杨刘广却是闪了进来,说道:“吉桥老弟,有点事情,你可得帮帮我。”
陈吉桥以为杨刘广是知道陆省长一早去微服私访了,想从他这里探听情况,便道:“杨书记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省长汇报。”
陈吉桥也直接回答而是如此说道。
关于陆省长微服私访的情况以及陆省长的感受态度等等,陈吉桥是不会给杨刘广做任何透露的,这是规矩,不过他对杨刘广印象不错,杨刘广又是他家乡的父母官。也留有余地,这些事情杨刘广可以直接去陆省长那里去打探,他这样讲就是给机会了,因为他这样说是暗示陆省长还有一点空时间。
杨刘广说道:
“这事要是能直接找陆省长,我也不会找老弟你帮忙了。现在省里已经形成了一些规矩,谁来了都不能空手。下面县和市里准备了一些焦云的土特产,可你们只一辆考面包车根本没地方放。我们是不是派一辆车,直接送到省里去?”
陈吉桥一听杨刘广不是问微服私访,而是问起送礼的事情,也不由一笑。
这真是一个难题。官场之中,迎来送往的事,极其讲究,送不送礼,送什么礼,怎么送,都是学问。上面下来检查工作,没有人不是满载而归。为什么上面来一位领导,跟着就是一串汽车?很重要一点,汽车的后尾厢可以放礼物,不同的领导不同的汽车,后尾厢放的,自然也就不同。你只开一辆车来,上面坐着好几个级别的领导,那也就只有往省里送这一条路了。
这样的事情杨刘广是不应该来问他的,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不好给陆省长提,于是说道:“杨书记你也知道,我当秘书才几天,什么情况都不熟悉,你问我,也是问道于盲。”
杨刘广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一点意思,实在不像话。别的人还好办,最多我们派个车,直接送到他们家去。问题是陆省长怎么办?我们摸不准他呀,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陈吉桥问道:“以前,你们总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吧?一般怎么处理?”
杨刘广说道:“这样的情况,确实没有遇到过。以前,就算某位领导单独下来,也是开着小车下来的,我们把东西交给秘书,至于秘书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管了。”
陈吉桥想,他这个秘书特殊呀,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怎么干这种事?省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同时,他也知道,作为秘书,替领导收礼,是他必须解决的难题。别说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在每一地都会面对此事,就算是待在省会,也常常有人上门,同样要面对此事。
于是陈吉桥也不由问道:“杨书记,遇到这些情况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
杨刘广一听陈吉桥这样反问他也不由乐了,笑道:“我来找你讨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差点反被你给绕进去了。要不,你等下进去的时候,请示一下,看省长是什么意思。”
陈吉桥也不由乐了,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意会比言传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杨刘广要他给陆省长请示该不该送礼,这实在也是够另类的了。
当然陈吉桥也知道杨刘广这么做似乎也有一种无奈在里面,现在送礼乘风已经成了气候,别的地方都送,焦云如果不送,那就会开罪人,杨刘广本来就是个比较有争议的市委书记,如果省里再给他多穿几双小鞋,日子终归是会越发的难过,无奈之下也只能随大流;可是杨刘广似乎也不清楚陆政东真正的想法,如果要送,陆省长不收,那反而是留个不好的印象,不值当。
商定之后,杨刘广闪身而退,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和陆省长碰面。他刚离开,对面的门开了,陈吉桥进去,和陆政东打过招呼。
陆政东已经洗完澡洗完头出来,一边用浴巾揩着头发,一边问陈吉桥:“我刚才听到你的房间有人说话,谁来了?”
陈吉桥不好说是杨刘广,毕竟焦云是他老家,他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