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也必须得拼了,他给宁和涛交付了一项神圣使命。kanshuye.com
“现在关键还在医院那边,医院那边要是嘴巴灌了铅,后面的工作可就被动了。”
尽管詹继东说得并不太严重,宁和涛心里却连打几个冷战。
“该怎么做,省长就指示吧,现在是给谁也留不得面子了。既然撕破了脸,就不能再有顾虑。”
“你的想法没错,现在难的是,怎么才能让这些人说真话呢,他们的嘴巴不由自己啊,怕是每说一句话,都得看别人脸色。”
宁和涛想了想道:“这个还是交给我吧,请书记放心,我会让他们说实话的。”
“真的有把握?”
“办法都是逼出来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不过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要防止别人倒打一耙。”
“这个我懂。”
宁和涛一边说,一边已经在脑子里想对策了。
詹继东走后,宁和涛紧着叫来公安厅的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赵志东,这个时候动作慢半拍,都会陷入被动。一旦被动,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现在早已不是真与假、善与恶的斗争,而是……
他命令赵志东,不管找什么理由,都要控制住医院了解内情的医生护士,没有他和詹书记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触,更不能以任何理由放人。
赵志东听后笑道:
“就这么点小事啊,我还以为秘书长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
宁和涛不满地批评道:
“给我正经点,这事要是办砸了,你就等着别人审你吧。”
赵志东一点不慌,十拿九稳地说:“放心吧,不出一天,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说什么话,注意你的用词。还有,抓人一定要有理有据,不能给人口实!”
“明白,出了这门,我说话就不一样了。”
说完,赵志东留下一个古怪的笑,走了。
公检法的人向来有他们公检法的思维方式,很多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到他们那里往往能简单,而且堂而皇之。普天成相信汪明阳不是在吹牛,很多大老板大人物的私生活,都在他们手里,给人找点麻烦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詹继东冷静地思考一番后,将电话打到京城,这个时候,他应该向京城那些关心他的领导:以及罗志林等之类的人讲讲这些事情了。
暗战已经不可避免,周书明稳若磐石。尽管网络还有各大媒体泼出的口水和质疑铺天盖地,但他仍旧一口咬定,事情尚在进一步调查,如果有疑问,中央可以再派调查组来。这口气硬的,已经不把高层放在眼里了。药监局派来的调查组就更不在他眼里,他现在连药监局副局长都不见,让调查组有问题直接找詹继东。
周书明真是在玩火?詹继东不敢相信,依詹继东的政治经验,周书明不会这么傻,何况作为一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更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不值啊,人命关天,周书明不会不清楚冒险带来的后果。
或者就是他已跟高层通好气了,高层也不愿将事态扩大,想尽快平息风波。处于某种需要硬性平息某些风波,这也是政治场一种常态,詹继东不是不懂这个,“政治”这两个字,也就代表复杂,里面的变数也很多。小事可以做大,大事往往能做小。鸡毛蒜皮的事能绊倒你,惊天动地的事却会不了了之。但詹继东还是不愿意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晚电话里,京城的那些关系就不会跟他说那样的话。
京城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是这是草菅人命,周书明怎么这样糊涂,是不是觉得贝湖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或者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话,是有意味的啊。想来思去,詹继东还是坚信,艾琳贝湖跟周书明关系非同一般,艾琳贝湖稍有闪失,周书明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周书明同样是在走钢丝啊,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觉得贝湖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或者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话,是有意味的啊。想来思去,詹继东还是坚信,艾琳贝湖跟周书明关系非同一般,艾琳贝湖稍有闪失,周书明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周书明同样是在走钢丝啊,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一个人如果豁出命来保某一样东西,这东西对他就是致命的。而别人只要掐住这样东西,等于掐住了此人命门!
必须要掐!
詹继东也别无退路。这次较量中,他打的是另一张牌!
这天快下班时,宁和涛接到赵志东的电话,电话里的赵志东语气很轻松:“秘书长,事儿办完了,人在我手里,都还老实着呢。”
“这么快?”
宁和涛有点不大相信。
“这点小事不用费太大力,比抓小偷容易多了。”
赵志东带着卖弄道。
宁和涛本不想问怎么抓的,以什么理由,他只要结果。
得到这个消息的詹继东又是长舒了一口气,这消息让他心情更好,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京城电话,跟他聊了半天,最后说道:“继东老兄啊,前段时间有些舆论对你不利,我还一度担忧呢,现在看来都是恶语中伤嘛,好好干,你要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中央看。证明你是经得住考验的。”
此时回味着对方这番话,詹继东心潮澎湃,带着赞许的口吻道:“和涛真有你的,既然收笼了,就来点实的,还是那句话,注意分寸,别惹事。”
宁和涛同样愉快地说:“请书记放心,我会交代下去,不会出格的,一定会注意程序的。”
宁和涛走后,詹继东也有些慨然,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什么人还真得用什么办法。
赵志东根本就没有往临床试验那条线上走,而是独辟蹊径以涉枪的名义控制住了医院一名副主任。
有些事情赵志东早就知道,不过赵志东一直装不知道,现在有这玩意的绝不止像副主任这样的人,但凡有点钱有点名堂的老板,都想在抽屉里放一把,嘴上说是为了安全,其实还是为了显摆。钱多了就想玩点别的,啥刺激玩啥,这是人之常理。
不过这位副主任则还不完全是这样,就是喜欢,对枪很痴迷。
赵志东派几个警察,径直到副主任办公室,说是想跟院长聊聊,副主任还笑呵呵跟他们说话呢,手快的警察就从副主任板桌抽屉里拿出了那把枪。
“这不好吧李主任,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带队的警察说。
医生完全没当回事,拍了下警察肩膀道:
“得得,各位老弟,这支太过时了,改天帮个忙弄支新的玩玩?”
领头的警察忽然掏出手铐,神色怪诞地说:“这个怎么样,院长要不要玩玩?”
副主任仍旧没当回事似的说:“那个是你们玩的,我就喜欢枪。”
“枪”字还没落地,手铐已套在他手腕上。副副主任这才发现不对,再惊,就已迟了,他以私藏枪支罪被带走。
不过几个警察给他留足了面子,没惊动医院任何人,出门时还亲亲热热搂着脖子。
医院其他人员以为又是朋友来找他,远远冲他笑呢,这事也就没在第一时间惊动高层。
涉枪就不是小事,以这个名义控制组这位副主任,这实在是一招妙棋……
而药监局的稽查处长林洪涛也不愧是药监系统的先进,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找到了拉临床试验尸体的车,眼下司机已已经被他们找到。
只是这事必须公安插手才算合法,于是宁和涛通知赵志东跟进,司机先是吞吞吐吐不肯讲实话,后来再问,竟扑通一声跪下了,求警察放过他们,他们只是挣份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其他事他们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说。办案人员将情况报告上来,宁和涛指示道:“耐心说服他们,帮他们打消思想顾虑。同时要告诉他们,知情不报或故意隐瞒同属犯罪,讲清利害,相信他们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办案人员按此指示,颇费了一番苦心,最后还是撬开了司机的嘴巴……
第209章微妙局面(四)
据司机说,雇车的是一姓刘的中年男子,自称是病人家属,说家属要出院,让他们送回去。但事情很蹊跷,病人全身蒙着,并且还有几个“家属”都是年轻力壮眼冒凶光的,去的地方也不对,而且还是几个人一起送的,那位自称病人家属的人看出他的疑惑,冷冷的,让他们把今天的事忘了,敢说出去,见车砸车见人捅人。这吓得他一周都没敢再跑车,最近听说风声不那么紧了,才又开车上路。他们是跑运输的,车停着不跑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他们说得没错,林洪涛正是寻着这一线索才找到的,要是司机第二天就堂堂正正上路,还真不容易查到。
办案人员马上去了司机所说的地方,将近一周明察暗访,最终才把事件真相摸清。
死者有两人都是该村的,在医院里就闹了起来,被称为病人的才是真正的家属,结果是被这些人强行给弄回家的,随车而来的人对着家属讲,看在实在是穷的份上,愿意给补偿,但前提是必须在赔偿合同上签字画押,拿钱走人,第一不能见尸体,第二不能往外说,谁说出去就抓谁去坐牢。
经过近半夜的讨价还价,最后两家死者一家赔三十五万,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这钱如数没收,谁泄露消息,保证让谁一家遭遇车祸,一个也甭想活下。恐吓和利诱面前,而且医治病人也让两家人已经是穷得叮当响了,于是两家全都低了头。人死了,还能咋,不给钱不给说法的多的是,谁让他们是农民呢。
听完汇报,宁和涛就明白,这是一起有预谋有分工的藏匿尸体隐瞒真相案,这样做就算是问责,连医院都轮不上,更何况艾琳贝湖,也就遑论牵扯进周书明了。
算得真精准啊。
詹继东和宁和涛再次错估了形势,他们以为一鼓作气,就能将对方堡垒攻下来,但往下追查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尸体更成了迷案。
而更重要的是周书明也通过其渠道开始给药监局施加压力,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也很痛心,省委、省政府正在全力整治工作,这个时候,还望得到药监局的多多支持。
还有去是向高层汇报班子建设问题,班子建设可以有多种汇报,汇报内容也视情况而定,有时全是成绩,班子建设如何卓有成效,干部队伍思想如何保持一致。有时嘛,也得谈谈问题,周书明这次主要汇报问题,讲眼看班子调整在即,有些人心思不对,对贝湖工作影响很大,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影响到贝湖出现的良好发展势头,这就不值得了。
这话就等于是在将军了,高层不能不重视。于是,周书明回来不久,詹继东就接到各种各样的电话,有婉转批评的,有警告的,也有提请注意工作方法的,要他们跟省委保持一致,不要搞小动作,更不要搞内耗。要团结,一心一意谋发展,齐心协力搞建设。
当然,这些电话都是冲着工作来的,不管批评得对否,都是从贝湖大局出发,是为了一个省的和谐与繁荣,詹继东得听。接下来有的电话就不是这样了,有些是说情,有些是抱怨,还有些,就带着某种威胁了,意思是他们在艾琳贝湖中有点过,小题大做,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詹继东觉到了压力,药监局那位主持调查的副局长也回去了,说是前段时间他主持调查的另外一个省份的问题又有了新发现,让他回去复查。
詹继东不由长叹道:
“看来谁都害怕查啊,都在要求动真,你真的动真时,就没一个高兴了。”
宁和涛苦笑一声道:“真这个字,得用辩证法讲啊,那……接下来该咋办?”普天成试探着问。
“还能咋办?”詹继东苦笑一声又道,“这事到此为止,不查了。”
“不查了?”
宁和涛很是觉得意外。
“是,不查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怎么收场。”
詹继东仰起头,望住窗外,秋雨绵绵,窗外天空灰蒙蒙的……
“好吧。”
沉默半天,宁和涛慢吞吞应了一声。
詹继东这番话,让他既意外又失望。离开詹继东办公室后,宁和涛并没回自己办公室,他独自坐了两小时。
有些思路他必须理清。
詹继东为什么要退一大步呢,退半步难道不行?前功尽弃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一放弃,以后就再也别想掌握主动。
在官场,主动跟被动也就半步之差,就看谁先抢占在有利的一方。难道周书明真到了稳若磐石不可撼动的地步?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一位来贝湖投资的港商的一番话,在内陆干事,就得超前,官员得讲究开先河,商人就得讲究做别人还没做的生意,什么时候都要领先别人半步。港商没说是一步,只说半步。后来宁和涛就揣摩,感觉这半步真是官场真谛。一步显得太超前,那会惹来太多的麻烦。
或许在他眼中的一大步,由于站的角度和高度不一样,在詹继东看来只是一半步?
宁和涛毕竟是跟了詹继东许久,这倒是猜得不错,詹继东并没停止对事故真相的调查,之所以对宁和涛那样说,是他发现宁和涛太过心急,他能理解宁和涛,更懂得宁和涛此时的心思,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事绝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既然周书明已在外围展开了密集攻势,通过各方关系给他施加压力,他就必须改变策略,否则,一败涂地的只能是他自己。类似经验太多了,还是那句老话,什么叫真相,真相有时候是个很模糊的东西,它依需要而定。政治场上的真相跟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