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她?”
张了张嘴,许安然欲言又止,想逃离他的视线,却被律凌辰先了一步擒住了下巴。jinchenghbgc.com她避无可避,便只好小声承认:“不,我恨。”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恨到什么地步了?动了杀心吗?”捏住她下巴的手骤然加深了力度,黑眸也流露除了许安然不曾看到过的情绪。
他,生气了?
气她动了杀心?还是气她不够心狠?
“看着我!”见她逃避自己的眼神,律凌辰又是一声低喝。
许安然委屈极了,红肿的眼睛顿时又盈满了泪水,咬着唇许久,她才在律凌辰犀利的眸光之下缓缓开口:“是,当时,我是恨不得杀了她!”
君子坦荡荡。
动了杀心便是动了,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者,她当时确实是拿了枪指着尹思初的头,若不是眼尖看到了她显怀了的身子,她可能会一时冲动扣下扳机。
枪响,心中的仇恨或许会了了。但,从此以后,她真的会放下吗?
不,不会。
因为如此,她身上便背负了命案!
看着她倔强的眼眸,律凌辰心里一痛。不知从何时起,那双清澈的眼已经布上了疮痍,不再纯真如初。
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律凌辰缓缓开口,却道:“对不起。”
许安然愣了。
“然然,对不起没有留住你最初的样子。”律凌辰松开了她的下巴,手指抚上了她的脸,却微笑,“不过,我还是很庆幸,我的然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因为一时冲动酿下不可促成的大祸。”
因为知道仇恨的可怕,所以,他不愿让许安然戴上这个枷锁生活一辈子。
仇恨,能毁了一个人。
律祯、宁长渊就是这个样子。
“然然,以后鲜血就让我的手来沾。”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近来她又憔悴的不少,他看得心疼,“你只要快乐就好。”
他的这番话,让许安然想到了一句很美的承诺: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而在他们这里,却成了他来手染鲜血,而她,只要平安快乐。
但此时,许安然满脑子都是他那句“鲜血就让我的手来沾”,一时之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不!你不能杀人!”
律凌辰未言,唇梢染上了一丝温暖。
“凌辰,你不能……杀了尹思初”五个字却哽在了喉咙里,那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啊!留着终归是个祸害,她想,这件事情上律凌辰心中恐怕早已有了定夺,于是,她便转了话锋,轻言:“至少,等她的孩子出生……毕竟那个孩子,是聂彻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可以不管尹思初的死活,但,她要保住那个孩子!
提及孩子时,律凌辰的心口也裂开了一个口子,有温热的液体在向外涌。半晌好,他才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他的然然,他怎么会不懂她?纵使尹思初千错万错,但孩子无辜。
但,也因为懂她,律凌辰才更加心疼。
然然,你总是宽容别人。但你可知,我们的孩子,就不是无辜的吗?
*
春节将至之时,宋氏与沈氏的联姻也将近,媒体开始争相报道,宋辰亦和沈芳娇这一对璧人终于要结为连理。
沈氏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而宋氏,却意外地有些平静。这让这场联姻看似热闹非凡的外表之下,波涛暗涌。
自宋汝卿过世之后,金融市场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聂湃入狱,在律凌辰的打压之下,聂氏垮台,原属于聂氏的市场便被剩余了这几大财阀瓜分了去,宋辰亦便也借机稳固了宋氏的地位和市场,鲜少在外露脸。
就连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沈芳娇,近段时间见他的日子也寥寥。偶尔去公司探望,宋辰亦的助手都会极其礼貌地告知,宋总正忙着年终总结会的事情。只字未提及婚礼之事。
农历腊月二十七日,婚礼前夕。
一则重磅新闻席卷全国,震惊了整个金融圈和媒体界:沈氏掌上明珠、音乐界才女沈芳娇,竟然是——同性恋!
这无疑,给正在筹备着婚礼的宋沈二氏重重一击,甚至,有人私自在网页上晒出了沈芳娇与其“女友”的亲密合照,网友甚至开始跟帖猜测沈芳娇在这场恋爱之中,扮演的是攻还是受。
沈氏。
“啪”的一声,沈东驰将写有相关报道的杂志以及报纸摔在了桌面上,脸色铁青。
而此时,不知死活的梁一又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大喊着:“沈公子不好了!娇娇她……”声音在触及到沈东驰锋利的目光之后便戛然而止。
此刻的沈东驰,像是瞄准了猎物、蓄势待发的猛兽,有些可怕。梁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但,与沈芳娇的“闺蜜”之情战胜了他的害怕,他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道:“沈、沈公子,娇娇跑去宋氏,说是要找宋家少爷理论……”
沈东驰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我、我说娇娇她去找宋……”梁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东驰便起身大步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双目猩红,道:“梁一!你给我说实话!娇娇她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三个字他没说出口,但双目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
“沈、沈公子……”梁一有些喘不过气来,忙说:“沈公子,你、你还是先去找娇娇吧!我和晚笙嘉樱怎么拉都拉不住……”
听及,沈东驰的大掌狠狠地将梁一甩向了一边,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大衣之后匆匆而去,梁一紧随其后。
*
宋氏。
沈芳娇怒火中烧,丝毫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理会保安以及前台小姐的阻拦,径自上了电梯到达总裁办的楼层。
周晚笙和戴嘉樱唯恐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紧跟在她的后面。
“沈小姐、沈小姐您不能……”助理的话还没说完,沈芳娇已经来到了会议室前。
宋辰亦正在会议室里召开简短的股东会,在开会之前他便已经看到了有关的新闻报道,似是猜到沈芳娇会前来算账,命人守在会议室的门口,会议结束之前,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踏入会议室半步,否则,收拾好东西回家过年!
进不去,沈芳娇只觉一口气闷在胸口,她隔着门对着里面破口大骂,道:“宋辰亦!你装什么龟孙子?你敢做就要敢当啊!”
周晚笙急忙给戴嘉樱使了眼色,两人上前去抓住了沈芳娇,阻止了她硬闯的动作,却堵不住她的嘴。
会议室内,纵使门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宋辰亦仍旧依稀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眉头都不见皱一下,抬手示意,终止了会议。
……
总裁办。
宋辰亦坐在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脸儿气得苍白的沈芳娇,沉声道:“你这是在发哪门子疯?”
-本章完结-
150对不起,至少现在我没法做到
一听这话,沈芳娇刚刚强压住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窜了上来,指着宋辰亦的鼻子骂道:“宋辰亦!你卑鄙!你别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舆论闹那么大,你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相较沈芳娇的怒气,宋辰亦格外平静,待她发完了火之后他平静地回了一句:“你是说媒体报道的那件事?”
“明知故问!”说到这里,沈芳娇的情绪不受控制了似的,“你别充好汉!我和姚瑶的事情除了我的几个朋友就只有你知道!”
“你的意思是,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宋辰亦不怒反笑,“动机呢?”
“你过河拆桥!你不就是不想娶我吗?当初宋家危难之时我父亲鼎力相助,现在宋氏的地位稳固了,你就反悔了?想一脚踢开我?可以啊!你大可以直接挑明了跟我讲,你反悔了!你不想结婚了!我们私下和平解决!犯得着在婚礼前夕曝出这事吗?对你、对宋氏、对沈氏都没有好处!还会动摇你刚刚稳定下来的根基!”
沈芳娇噼里啪啦说完了一大堆之后,小脸气得通红,眼眶中也有晶莹在打转。
宋辰亦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也说了,这则舆论曝光对我没有好处。我认为我们虽然没有过夫妻之实,但这么长日子的相处,你觉得,我是这么蠢的人?”
一句话,噎住了沈芳娇。
“愚蠢的女人,不要想当然地做事,凡事,要靠这里。”宋辰亦指了指自己的头。
*
因为曾经出席过沈芳娇的生日宴,所以许安然自然也是清楚沈芳娇和宋辰亦的婚期的,当时,宋汝卿还要求她必须出席婚礼。
但如今,距离婚礼不过两日的时间,宋汝卿早已长眠于地底,沈芳娇又被爆出如此有损声誉之事。
当然,以职业的敏感程度,许安然自然不觉得这是意外,而是有蓄谋的人为。但,律凌辰因为担心她的心理状况,再度勒令禁止她参与任何案子的调查,乖乖在家配合医生的治疗。
这一次,她的主治心理医生,不再是kervin,是另一名来自国际知名的精神、人格分裂症研究专家,e教授。
e教授已经年过半百,但却是人老心不老,身体也是硬朗得很。一段日子的相处下来,许安然与他相谈甚欢。e教授虽然享誉国际,但中文却是会得不多,有时候语法颠倒,严重影响了与病人之间的交谈,幸好,许安然自小跟着律凌辰在国外长大,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
这一日,许安然正闲来无事,抱着ipad关注着舆论报道,一边吃着零食,e教授忽而幽幽地站在她身后,紧跟着她便听到:“丫头,给我准备的腰果又被你吃光啦!”
许安然一惊,正在拿腰果的手便僵在了空中,而后她干笑了两声,快速地把手里的腰果塞进了嘴里,吞下,而后一脸赔笑地望着吹着胡子的可爱老人,道:“教授,我哪儿敢吃给您准备的啊?那个,橱柜里还多着呢!我下去给您拿!”说完,便一溜烟似的准备开跑。
e教授却是识破了她,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口,咧着嘴笑:“嘿嘿你这小丫头,我看过了,橱柜里的榛仁啊葡萄干啊都被你吃光光啦!”
许安然便像一个做错事情了的孩子,咬着唇,瞪着懵懂的大眼,一脸“我知错了”的表情望着e教授。
e教授膝下也有一个女儿,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了,他是典型的有女万事足,对女儿千分纵容万般宠溺,如今看到安然这般模样,他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多日不见的小女儿,蓝色的瞳仁里泛起了慈爱的光。
但,他仍旧装作板起脸,吹了吹嘴角可爱的小长胡子,“不行!说好给我准备的!”
“那我给您吐出来,您还要吗?”许安然狡黠地眨巴着眼睛,唇畔勾起了一抹俏皮的笑。
e教授的人生至此,见过无数的人,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治愈过无数的患者,但却仍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慨,如果这个姑娘没有经历那么多她不该经历的事情,那么,这世上又会多那么一人,有着这般明媚的令人温暖的笑容。
只可惜,世事难全,她的笑容固然令人精神愉悦,眼底,却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沧桑与疮痍。
“教授?教授?”
见e教授走神,许安然好奇地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手,“您在想什么呢?”
“噢,我刚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e教授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我想起了我的女儿。”
“教授的女儿一定是个小天使吧?”许安然笑意盈盈,站起来搀着e教授在自己坐的地方坐下,然后绕到椅子后给教授揉肩按摩。
提及了自己的女儿,e教授的眸光越发地柔和,“咯咯”笑着,道:“和你一样,是个调皮的丫头。”
e教授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自己的女儿珍妮弗的故事,多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其中,e教授数次提及“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一说,感觉到了给他揉肩的许安然手指僵硬了好几次,终是叹了口气,回头看她,语重心长地说:“aro啊,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无法挽回了,所以,我们能做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