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服务员耐心解释：“先生，你消耗的这些东西都是要付费的，而且上面已经贴了标价签。”
她拿一本酒店宣传册给他看：“这上面也写得很清楚。”
秃头男大声说：“就算是收费，你们这个价格也太黑了吧，一个安全套要收费10块钱？一瓶矿泉水也收费10元钱？”
服务员说：“嫌贵你可以不使用，也没人强迫你消费吧？”
几名酒店保安走了过来。
秃头男骂骂咧咧走开了。
殷元两人的结账不存这些，客房部反映：“826房电话线接头被拔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电话打得通。”
殷元听见了对前台服务说：“我们刚刚睡下，床头柜上电话就响了几次，还有人从门缝里塞小卡片，好像不去消费，就不会放过一样。没办法只好把电话插头拔了，并没有损坏。”
前台服务员也没有说其他的，退了定金给他。
殷元两人在酒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机场。
在候机厅碰见吴钊胜。
吴钊胜也认出了他们两个，他对殷元说：“老板好，昨天好在你帮忙救我，不然我就惨了。”
当时他恰好抬头看见殷元把小石头丢到城防队员头上，他还下意识侧了一下头。
殷元两人也感到意外：“你这是准备坐飞机去哪里？”
心里想：看样子你也不是很穷呢，舍得花钱坐飞机？
这年头农民工没有多少人会花钱去坐飞机的。
都是挤长途班车坐，就是为了省那些钱，因为这时候的机票特别贵。
吴钊胜说：“我跟我叔回去，他帮我买的机票。我叔也会去看看我妹的病。”
旁边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看上去也最多三十多岁。
吴钊胜解释说：“我爸他们六兄弟，我爸老大，这是我六叔，他大我七八岁。我叔在驻地给领导开专车的，这次是退伍回去。”
他对六叔说了昨天殷元救他的事情，吴六叔对殷元表示感谢。
“我叫吴国栋，谢谢老板救了我老侄，你们也是去川汉市？”
殷元点头说：“对，你们也是去川汉市的。”
吴国栋高兴说：“太好了，到了川汉市，我们叔侄请你们吃饭。”
过了一会上了飞机，发现吴家叔侄就坐在旁边。
殷元跟吴国栋热情聊了起来。
“听殷总口音，好像不是川汉市人吧？”
“我是赣省人，去川钢冶炼厂谈生意的。”
吴国栋也是老江湖，他说：“我一眼就看出殷总两位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我现在回去也要重新找工作，殷总，要么我叔侄干脆去帮你打工，什么累活苦活都可以交给我们干。”
程其淞听了眼前一亮，他对殷元说：“我们在川汉市一样要招聘几人，这两叔侄干这事应该合适。”
殷元说：“也只要一个，另外要招一个熟悉报关业务的才行。”
吴国栋兴奋地说：“殷总，我在驻地除了给领导开车外，驻地只要有需要报关需要的都是我去处理，对那一整套流程的滚瓜烂熟。”
殷元问了他关于报关的一些基本程序，见他都对答如流，显然是对业务比较熟悉。
他说：“我们是去跟川钢冶炼厂签订铁矿石供货协议的，我们要安排几个人在川汉港，负责接货船，送单、报单，以及配合冶炼厂抽检化验，还有一些协调工作。”
吴国栋连连说：“这些工人我干肯定没问题。”
殷元问他：“你们退役不是会安排工作的么？怎么还用去打工？”
吴国栋说：“有两种选择，一是一次补贴八九万，回去不包分配工作。二是包分配，但是退役金少得可怜。我这次选了拿钱，所以工作自己找。”
殷元想：他若是拿到手的退役金去救治患病的侄女，其精神就难能可贵了。
殷元跟他说了工资待遇，报关的暂定二千五，协调的二千，另外会安排一个熟人去管理。
吴国栋和吴钊胜听了都异常高兴。
特别是吴钊胜，他做梦没想到，因为昨天的事情，竟然遇到一个大老板，解决了两叔侄的工作，而且工资待遇还这么好。
几个小时后到了川汉机场。
下了飞机后，殷元对吴国栋说：“我们等下就去川钢冶炼厂签合同，要么你留个联系方式，合同签订后，我通知你。”
吴国栋说：“行李让钊胜带回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有一台诺基亚手机，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把几个行李包让钊胜带回家去。
他家离川港码头不远。
他说：“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去找个饭店吃饭吧。”
程其淞打电话给胡经理。
“程总，你们到川汉市了？”
“刚走出机场，胡经理有空没有，中午一起吃顿饭？”
几个厂都是公营企业，都要跟领导干部打交道。
能够当上干部的，个个心思都是鬼精鬼精的，而且算盘也打得够精。
虽然是公家的事，但是假如自己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肯定做事不会有那么主动。
胡经理三番两次打电话问程其淞，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签合同，肯定是他可以从中捞到一些油水。
胡经理连忙说：“你们远道而来，我请你们吃饭吧。我们川钢冶炼厂附近有一个滨海大酒店，我现在过去点好菜，你们坐出租车来滨海大酒店。”
程其淞说：“好，我们现在过去。”
在机场外面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到滨海大酒店。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滨海大酒店，见到了胡文龙经理。
是个胖子，一笑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随时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殷元知道这种人其实就是笑脸虎，表面上乐呵呵，但是算得很精。
不合他的意，或者他没法从中得到利益，这单生意就成不了。
同时这种人为了得到好处，也会极力去巴结讨好别人，因为他也怕到手的机会丢失了。
程其淞跟胡文龙介绍殷元和吴国栋，当然胡文龙热情跟殷元握手。
“殷总好，我听程总说过你的大名，希望我们以后可以长久合作。”
他对吴国栋只是微微点头一笑。
胡文龙点了一桌子特色菜。
几人边吃边聊。
殷元跟他说：“胡经理，你们冶炼厂一个月铁矿石用量需要多少吨？”
胡文龙小眼睛一眯说：“殷总，我们厂一个月铁矿石的消耗量还是比较大的，现在每个月都要四万多，厂领导已经决定，跟你签一个月五万吨铁矿石的量。殷总，我们厂这么大的量，价格方面是不是可以再降一点。”
殷元笑道：“胡经理，你厂里还不算很大的消耗量，我们昨天在沪钢签的是每月六万的供货量。现在市面上澳洲铁矿石的售价每吨都在145美元到150美元之间。有些供货商还不一定有那么多货供应，我们保证足够的货物供应，因为我们是跟澳洲第二大矿产公司合作的。”
胡文龙听他这样说，心里有点发慌，以为他不懂行情，原来人家门清。
国内铁矿石供不应求，需求量越来越大，而且外国铁矿石物美价廉，所以很多厂家都把目光投向进口铁矿石上面。
但是进口铁矿石，供货量并不稳定。
有时几万吨铁矿石有几家冶炼厂去争抢，而且价格在一直上涨。
他说：“殷总说得对，140美元一吨的价格已经是最优惠了，希望每月都能够供货给我厂五万吨。”
殷元说：“合同上可以标明这一点，不准时供货，或者不按量供货，要付一定的违约金。”
胡文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回是高兴，发自内心的笑。
他认真地说：“殷总，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跑业务的，总会从中捞一点油水。我跟你们谈的价格是140美元一吨，但是我会让财务转145美元一吨，当然有时会提到150美元一吨到你公司账上……”
殷元点头说：“说过的话肯定算数，其他给你的数，付现金也行，汇款也没问题。”
胡文龙肯定地说：“汇款肯定不行，还是现金好。”
殷元说：“我会安排三个人在这里接洽，报关，以及配合厂里抽检和称重工作。到时候会汇款到我的人手上，让他把现金汇给你。”
同时他想：沪钢冶炼厂抽成的权力在厂长手上，你一个销售经理敢张口把这一块肥肉吃下去？
胡文龙也看出了殷元两人的疑惑。
他说：“川纲冶炼厂虽说是国营的，但是一直是我胡家人当领导。现在我哥是一把手，我三叔管财务。”
一家人的事，关起门来分配利益，没有人敢半句。
殷元和程其淞当然不会想川钢厂内部管理的事，相反胡家拥有绝对的权威，以后的合作就会更顺利。
此时的吴国栋也在暗自算一笔账，一吨铁矿石当干部的可以从中截留五美元到十美元，一个月五万吨，就是二十五万美到五十万美元。
一美元可兑换7.46元人民币。
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些当干部的富得流油。
自己一个月能拿二三千块，心里已经是格外满足和高兴了。
吃过饭，他借口去上卫生间，走到柜台去结账。
服务员告诉他：“里面包厢那桌的账，胡经理说了他会买单。”
这时胡文龙出来，知道吴国栋想结账，顿时对他印象好了许多。
心想：这年轻人会主动来买单，不会计较，值得交往。
回到包厢，相互留了联系号码。
胡文龙跟他们约定下午二点去冶炼厂办公室签协议。
他对殷元两人说：“这酒店是我堂哥开的，以后两位老总过来都可以免费住这里。”
他带两人到酒店前台登记了两间房，因为吴国栋告诉他自己家离这里不远。
刚才殷元跟他说会安排另外一个人过来，可不可以住他们厂里宿舍。
胡文龙说：“住什么宿舍，叫你的人住这酒店就行，让我堂哥免费安排他一间房，让他长期住就行。”
殷元想：住十天八天还可以，长期住肯定不行了。
胡胖子在这些小事上尽力讨好巴结，怕他以后在铁矿石上捞取实惠。
吴国栋说：“殷总你安排的人，可以住到我家去都没问题，我家离这里不远。两位老总，今天晚上去我家吃晚饭。”
两人把行李提到宾馆房间，休息了一会。
三人前去川钢冶炼厂。
胡文龙带他们去厂长办公室，胡文彪是厂长，他对殷元两人说：“让文龙跟你们签协议就行。”
胡文龙对大哥说了沪纲跟殷总他们签了一个月六万的供货量，我们厂要不要增加一些。
胡文彪说：“先签一个月五万就行，到时需求量大了，再跟殷总商量吧。”
同时他也在想：私人开外贸公司供应铁矿石，一货轮拉一万吨，成本至少几百万吧，还同时供几个厂，没有一二千万周转资金肯定玩不转。
跟殷元签完协议，厂长秘书泡茶给殷元几人喝。
“程总我知道是开锰的，殷总也是开矿的？”胡文彪好奇地问。
程其淞说：“我只能算是一个小老板，殷总才是大老板，他做的生意多了，开建材厂、涂料厂、木材批发中心，房地产开发，建学校……”
殷元跟他交代，不要把他画家身份说出来，其他的他都说了。
胡文彪感叹地说：“还是殷总有能耐，年纪轻轻生意做得这么大。看来还是私人去开公司开工厂，才没有那么多瓶瓶罐罐。”
殷元知道不用多少年时间，这些国资企业都会进行改制。
像祁山钨矿一样原来是国资二级企业，改制后给私企去承包。
几年后涌起不少私企冶炼厂，纲铁产量迅速得到突飞猛进的提高。
那时候铁矿石需求量也在巨量地增加，同时价格也在猛涨。
签完协议，殷元就跟胡家兄弟告别了。
约定下个月开始每月供货。
付款方式也有约定。
来到办公楼下，吴国栋对胡文龙说：“胡经理，要么今晚去我家吃晚饭？”
胡文龙说：“去你家里干嘛，你家里条件比得你酒店这里。”
吴国栋想：他说得不错，殷总救了老侄，干脆今晚在这酒店订一桌酒席，特意来这里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