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期啊，”百无聊赖的许嘉音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妹妹，“还没捣鼓完吗？”
“快了。”
许嘉期的手指在工作台的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她面前一幕幕巴掌大的光屏快速切换。
许嘉音只能在画面变换的间隙之中捕获几幕图像。
“这些，是守备队的工作画面。”她迟疑着说，“基地将这权限开放给你了吗？”
许嘉期没有给出答复，她便自觉闭嘴。
懂了，这又是妹妹在绕过基地搞事情。这种事，说多不多，说少，这也是第五次了。
父母所在的探险一队失踪后，姐妹俩从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相关的线索。当时她们行动受限，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基地里对她们的管控格外严格——中心大楼给出的说法是“保护许队长和陆博士的血脉”，尽管她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妹妹第一次绕过基地获取信息，就是在守备队的监控之下隐秘进行的。虽然在那次很快被发现，并且白博士亲自登门，同她俩单独谈话。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从那之后，那时刻守在身边的监管人员就被撤掉了。
“这次又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许嘉音双目炯炯地看着那些快速变幻的光幕。
“找一只流窜的小老鼠。”妹妹的手速慢下来。
她们面前的光幕只剩下三个，画面之中的场景平平无奇，正是基地里千篇一律的道路和安置房。
许嘉音有些郁闷，守备队弄那么大阵势不看，只看这静悄悄的基地是要做什么嘛？
当光幕中出现动静时，她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妹妹不愧是妹妹，守备队之前那些搜寻画面不过是毛毛雨。
二十来个双眼亮着莹绿光芒的保姆机器人在街道上胡乱流窜，但它们离开的路线已经被守备队封死。外围的包围圈逐渐收缩，只剩下中间密密麻麻的机器脑袋此起彼伏。
从保姆机器人动乱之后，这些东西几乎在基地里销声匿迹，只有中心大楼那边还留存着几台作为展品的标本，其余的之前已经被销毁掉了，也不知这样规模的机器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就算是暗影的功劳，也无法凭空变出这么多来。
可惜，现在这些机器人显然已经进入末途了，许嘉音不用想都知道之后对它们的处理结果：彻底销毁。
显然，这些具备一定智慧的机器人也意识到了这点。它们三五个抱成团，坚硬的外壳像肉皮一样蠕动着、融合到一块，组成一个个更高更壮的机器人——虽然她十分怀疑这样的东西还能不能算得上是机器人。
“嚯，壮观！”
现在她们正安安全全地缩在安置房里，许嘉音没良心地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着画面中的变化，还不忘赞叹一句。
“不过，以前的保姆机器人，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功能啊。”许嘉音揉揉鼻头，回想上一次的保姆机器人骚动。
那时候她们年纪还小，尚处于看管之中，相关内容还是向守备队里的人打听的。
这么一想，当初那群人对她俩的看管其实也不算严密，只是那些队员人高马大地，还挂着一身装备出没在她们身边，使小孩子害怕罢了。
那队员十分健谈，细致地讲了他所知道的内容。
细节如何她已经记不清了，不过，那倒是许嘉音对听故事如此执着的开始。那时候她听完转述的想法是：凭什么别的小孩可以听老奶奶和机器人讲故事，她们姐妹俩却要被拘着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的？
哎，作为小孩的奇怪好胜心。
“不对。”
妹妹带着疑惑的话音将许嘉音从发散的思维里拉回现实：“怎么了？”
“不在这些里边，那只小老鼠。”
许嘉期带着疑惑的话音还没落地，房门上就传来规律连续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只恰好能被她俩听到。
现在已经天黑，更何况有限行的通知在，姐妹俩自然不会认为外边是有谁来串门。
是守备队吗？
许嘉音看向妹妹，后者回以摇头。
门口的可视摄像头在上次的热气灼烧之中坏掉了，许嘉期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得知不久后将会离开基地，她便没有修缮的打算，现在那玩意没有用处。
“滴滴”
通讯器突然响起，打开一看，送信人的ID是一串数字。
“请帮帮我，我不想被销毁。”许嘉音轻声将它发来的消息念出来，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直冲天灵感，门外那东西，显然和这次的机器人暴动关联颇深。
“机器人？”
“小老鼠！”
姐妹俩同时开口。
看妹妹打算去开门的动作，许嘉音快步走上前，拦下她：“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吧。”
许嘉音知道自己很怪，比如一直被大家所担心的点：暗影接近她会加速成长。以及她最近悟出来自己拥有的另一个怪异点：接触暗影的她，并不会被感染；虽然妹妹也不会。
“随你。”许嘉期靠在墙边，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
三重门一扇接一扇地打开。
许嘉音已经做好了开门被机器人突脸的准备，不曾想最后门外空无一物。
消失了？
她扶着门框探头看向左右两边，依然什么都没有。
回头看向妹妹，对方正垂着头，盯着脚下。顺着她的视线，许嘉音发现妹妹脚下，正站着一个刚到她小腿的玩具机器人。
…
姐妹俩坐在桌边神色探究地看着被放在桌上的机器人。
“所以，这个才是暗影核心？”许嘉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它的小脑袋，眼里是明晃晃的质疑，“那些暴走的机器人，就听它指挥？”
这小东西，与其说是机器人，倒不如说是机器人外观的布娃娃。指尖的触感是软软的，稍微用力它身上就出现一小块凹陷。
暗影抗拒地用两只手臂推拒着她的手指，可惜它的力气就和外观一样绵软，毫无作用。
通讯器接连不断地“滴滴”叫着，像极了某个气急败坏的娃娃在激烈抗议。
许嘉音看向妹妹，后者心领神会地将通讯器面板朝向她：
“你别动我！小心我叫小弟们揍你哦！”
“看消息看消息。”
“我可是很凶的。”
“救命，别弄我啦。”
一连串全是那串数字ID发来的消息。
“这玩意，还真是暗影呀？”许嘉音喃喃道，最后一弹指，使那娃娃一屁股摔在桌面上。